無人聽見聲音,但陳默讀出了口型。
“等你?!?/p>
影像消散,八芒陣的光芒卻未減弱,反而更加明亮,將門前照得一片慘白。
陳默站在原地,呼吸沉重。他終于明白了。
八骨將并非叛徒。他們是主動化作容器,以血祭之法封印邪尊本體。所謂“傳承”,從來不是奪取力量,而是接過這份永恒的守望。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骨戒。它已不再滾燙,表面多了一道細紋,宛如裂開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
阿漁忽然悶哼一聲,抱頭蹲下。
“怎么了?”陳默扶住她。
她沒有回答,牙齒打顫,冷汗涔涔而下。幾秒后,她抬起頭,雙眼變了模樣。
不再是人類的瞳孔,而是如霧般流動的銀灰色。那種眼神,陳默曾見過一次——在蘇弦彈琴時。
“心象即道……”她喃喃低語,聲音陌生而縹緲,“血祭非罪……是歸途?!?/p>
陳默心頭一震。這是蘇弦留下的話?還是八骨將的記憶殘響?
阿漁抬起手,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劃動,仿佛撥動一根看不見的琴弦。隨著她的動作,骨琴殘片從陳默背上飄出,在空中輕輕旋轉(zhuǎn)。
“你說什么?”陳默盯著她,“誰在說話?”
她不予回應(yīng),繼續(xù)念誦:“第九弦不在琴上,在執(zhí)琴人心中。焚天獄不為殺戮,只為守門?!?/p>
話音落下,她身子一軟,向后倒去。
陳默急忙接住她。她體溫驟降,唇色發(fā)青,呼吸微弱。
可就在他準備帶她后撤之時,大門動了。
原本緊閉的石門,緩緩向兩側(cè)滑開。門內(nèi)漆黑一片,卻有一股暖風涌出,帶著淡淡的腥氣,似是陳年血液干涸后的余味。
地面鋪滿白骨,排列成螺旋狀,延伸至深處。中央矗立一根水晶柱,頂端懸浮著八盞燈,與外界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八盞燈,此刻皆熄。
陳默扶著阿漁,踏上第一級臺階。腳掌落地的剎那,耳邊再度響起哭聲。比之前更清晰,也更悲慟。他知道,那是八骨將承受禁制時,靈魂留下的回響。
他向前邁進一步,身后的大門無聲關(guān)閉。
光陣仍在運轉(zhuǎn),將他與阿漁圈于其中。他回頭望去,已然明白——退路,已斷。
再轉(zhuǎn)身時,水晶柱忽地一閃。
一道人影浮現(xiàn)其中。
是個盲眼男子,身披靛青道袍,懷中抱著一把骨琴。他嘴角微揚,仿佛早已預料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