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根斷了,發(fā)出“啪”的一聲;第二根斷了,聲音低啞;第三、第四根接連崩斷,像有人在黑暗中割線。
最后一根弦離開琴軸時(shí),一聲清亮的聲音響起。
天上劈下一道紫雷,打在黑東西的關(guān)節(jié)上。黑氣炸開,殘骨的身體晃了晃。
古琴從殘骨胸口飛出,落在地上,碎成幾塊。只有琴頭還連著一絲金線,在灰塵里閃了一下光。
蘇弦的手慢慢抬起來,指尖勾著半截?cái)嘞摇K粗惸?,眼神模糊,笑容卻很輕很柔。
“下次……換我彈琴給你聽?!?/p>
聲音很小,像風(fēng)吹過耳邊。
說完,她頭一歪,沒了動(dòng)靜。
陳默沒動(dòng)。他抱著她,肩膀壓著她的背,右手撐著地。左臂還在流血,他撕下布條,緊緊綁住肩膀,打了結(jié)。
然后,他把她輕輕靠在骨柱旁,讓她坐著不倒。他把她的手放進(jìn)自己懷里,又緊緊握住那塊調(diào)音玉。
冰冷的玉石貼著皮膚。
他低頭看她。她臉色蒼白,嘴唇?jīng)]血色,表情卻很安靜。像是睡著了,只是這次,不知道還能不能醒。
深坑里的殘骨開始震動(dòng)。
紫光從裂縫里冒出來,比之前更亮。新的黑東西從地火里鉆出,纏上它的脊柱。那雙紫眼再次睜開,冷冷看著陳默。
陳默沒有抬頭。
他把劍匣拖到身后,靠在上面。鐵鏈只剩幾節(jié),掛在手腕上,沾滿血和灰。
他單膝跪地,右腿完全沒知覺。左臂廢了,右手還有點(diǎn)力氣,但也快沒了。
焚天骨獄的影子出現(xiàn)在他背后,晃了晃,穩(wěn)住了。藍(lán)色火焰燃起來,擋在他和蘇弦前面,隔開生死。
殘骨慢慢站直。
紫眼盯著他。
邪尊的笑聲從四周傳來,像金屬刮石頭,很難聽。
陳默一句話也沒說。他把右手按在地上,碰到一塊碎琴片。鋒利的邊割破手指,血流出來,滲進(jìn)地面。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shí),左眼里骨頭的紋路燃起了藍(lán)火。
火焰順著脊椎往上燒,一直燒進(jìn)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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