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槍停在血鎖前一寸。紅光從門縫里透出來,一閃一閃的。他沒有再往前,反而退了半步,靠在斷墻上,呼吸放得很輕。
斬虛槍的鐵鏈纏上他的手腕,越收越緊。他知道危險來了,這扇門不能硬闖。
胸口那片龍鱗還在發(fā)燙,說明阿漁就在里面??蓜偛拍且宦暋瓣惸保犞袼?,又不太像。聲音拖得太長,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勉強喊出來的。
他抬起左手,骨戒貼在皮膚上,很燙。他撕下一塊麻布,把手指包住,這才好受一點。
接著,他拿下背后的骨琴,輕輕抱在懷里。琴很涼,三根斷弦微微顫動。他摸了摸琴尾的凹槽——那里封著蘇弦留下的最后一首曲子。
他沒彈。
就那么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兒,琴身突然抖了一下,不是整個琴響,而是里面有什么動了。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琴板傳出,很短,但很穩(wěn),像是敲在心上。
就在這一刻,血鎖上的干血裂開細(xì)紋,“咔”一聲,門縫開了寸許。
一股冷風(fēng)撲來,帶著鐵銹和腐臭味。陳默屏住呼吸,側(cè)身躲開。風(fēng)過去后,他盯著那道縫,抬腳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條窄路,地上全是碎骨頭,踩上去發(fā)出脆響。每走一步,聲音就多一點。兩邊墻上刻著字,歪歪扭扭的,像人臨死前亂劃的。奇怪的是,那些字會動——他停下,字也停;他走,字就慢慢跟著動。
左手的骨戒越來越燙,隔著布也能感覺到。骨琴也在震,節(jié)奏和戒指一樣,一下高,一下低。這節(jié)奏讓他頭暈,眼皮發(fā)沉。
他覺得不對。
這是沖他來的陣法。
他咬破舌尖,嘴里全是血腥味。疼讓他清醒了一點。他把骨琴換到左手抱著,右手抽出斬虛成品,槍尖朝下,在墻上劃了一道符文。
黑煙冒了出來。
煙里出現(xiàn)一個人影:一個瞎眼的琴師坐在地上,十根手指都斷了,卻還在彈琴。琴是骨頭做的,弦連著血。那人偏了偏頭,好像在聽什么。
陳默瞳孔一縮。
是蘇弦。
但不是現(xiàn)在的蘇弦,更像是幾十年前的樣子。影子只閃了一下,就被風(fēng)吹散了。墻上的字重新排列,變成一句話:
“第三將,囚于此?!?/p>
他站在原地,沒動。
蘇弦從來沒說過他來過這里。他說過被天機閣抓走,也說過用肋骨做琴的事,但從沒提過幽鎖臺。
可這墻上的字,說的就是他。
陳默低頭看懷里的骨琴。琴還在震,但比剛才弱了些。他伸手碰琴尾的凹槽,指尖碰到一個小凸起——那是封譜時留下的印,形狀像一塊調(diào)音玉。
他想起來了。蘇弦腰上有七塊玉佩,其中一塊就是這種花紋。
他繼續(xù)往前走。
越往里,越冷。他的功法運轉(zhuǎn)越來越慢,體內(nèi)的靈根像要裂開。更麻煩的是,左眼的骨紋開始跳——不是疼,而是一種拉扯感,好像要離開他的身體,融進墻上的字里。
他停下來。
從身體里抽出一片肋骨碎片,直接插進脖子邊的血管。劇痛炸開的瞬間,骨火從傷口噴出,順著胳膊燒到手掌,照亮前面十步。
火光照出一塊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