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往前走,巷子越來越窄。兩邊的墻很高,頭頂只能看到一條灰蒙的天。他右手一直抓著斬虛槍的槍柄,手指很緊,手背上有青筋。
琴聲又響了。
還是一個音,短,低,像從地下傳來的。每響一次,他胸口的骨戒就燙一下,像是被人用力按進(jìn)去。這感覺和銀鱗不一樣——銀鱗是提醒危險,骨戒現(xiàn)在卻像在回應(yīng)什么。
他停下。
前面十步遠(yuǎn)的地方,有個人坐在地上。穿的是深青色道袍,袖口繡了銀線,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那人腿上放著一張琴:全是骨頭做的,七根弦是鐵鏈磨成的,上面還有干掉的血跡。
陳默沒動。
他知道是誰了。
蘇弦。
但他沒見過蘇弦的臉。資料里只說他是盲人琴師,第三骨將,用骨尊的肋骨做琴。眼前的人眼睛沒有神,眼皮半閉,眼珠灰白,確實看不見。
可他的手指裂了,有干了的血,正輕輕放在琴弦上。
琴聲再響。
這次不停。
一個長音突然拉出來,嗡的一聲沖進(jìn)耳朵。陳默腦子一沉,頭像被針扎。他馬上運功《玄骨煉天訣》,肋骨間燃起骨火,才壓住暈眩。
但骨戒更燙了。
不是警告,也不是排斥,反而像……在呼應(yīng)。
他走了一步。
蘇弦的手停在弦上,不彈了。
“你來了?!甭曇艉茌p,像風(fēng)吹過井口。
陳默沒說話。
他又走一步,離蘇弦只剩五步。斬虛槍還在手里,槍尖朝下,但他全身繃緊,隨時能抬手動手。
蘇弦不動,只是偏了點頭,好像在“看”他。
“你身上有骨尊的氣息?!闭f完,他閉嘴,不再出聲。
陳默站著沒動。
這話他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骨獄來自骨尊,八骨將當(dāng)然能認(rèn)出來。問題是——蘇弦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他們沒見過面,也沒交過手。
更重要的是,他沒感覺到敵意。
蘇弦慢慢把手放回琴上,手指輕輕摸第一根鐵鏈弦,動作很慢,像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