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答應寧玨,之后會告訴寧玨出租房的地點。
寧玨操心地問:“那你的錢還夠嗎?媽媽不會停你的卡嗎,我看電視劇里都這么演。”
他寫著:我有存錢的習慣,在另一張卡上。
又寫:猜到會有這么一天了。
寧玨問:“那你還回明海嗎?”
怕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又煞有介事地說,“你不在的話,沒有人給我講題,也沒有人保護我。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都很討厭同性戀?!?/p>
這是假話,自從宋爍替寧玨公開出過頭后,針對同性戀的小規(guī)?!矮C巫行動”已經(jīng)宣告收尾。要動寧玨,也得打過脾氣不好的宋爍才行。
宋爍打字:我蠢嗎?還有半年高考,我能不去上學嗎?
寧玨松了口氣,夸贊宋爍:“真是審時度勢,有大局觀?!?/p>
宋爍又笑起來,安靜看了會兒寧玨。看到那雙手伸向自己時,寧玨以為宋爍想揉揉自己的頭發(fā),然而只是額頭一痛,宋爍彈了他一個腦瓜崩,然后用嘴型說他“笨”。
九點四十分,藍灣里36號。
宋雅蘭已經(jīng)在沙發(fā)枯坐兩個小時,寧齊說:“小玨已經(jīng)發(fā)短信,說小爍平平安安的。沒事兒,人還好好的,別擔心。”
宋雅蘭依舊低語著重復過千萬次的話,問宋爍為什么不聽話,問游戲到底有多么重要,問自己多年來的辛苦,到底換來什么結(jié)果。
門口指紋解鎖發(fā)出“滴答”聲音時,宋雅蘭倏地站起身來。只是進來的并非宋爍,寧玨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藍色口罩,笨重地回身關門:“我回來了?!?/p>
宋雅蘭急切開口:“他在哪兒?!”
寧玨慢吞吞走到客廳:“……哥哥現(xiàn)在挺安全的,沒事?!?/p>
“小玨,你媽媽已經(jīng)急成這樣了,”寧齊嚴厲地盯著寧玨,“別藏著瞞著。你哥哥現(xiàn)在在哪兒?”
寧玨深呼吸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盯著木質(zhì)地板的紋理,“他只是給我打了通電話,我怎么知道他的位置?警察都沒有找到的人,你們總不能指望我、我比他們厲害吧。”
過了會兒,寧玨又說:“……不過,他說他過兩天會回學校的。”
宋雅蘭再度崩潰,伏在寧齊的懷里嗚咽哭泣,說著“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說“他是想讓我死”。
那一刻,寧玨忽然對這個重組家庭產(chǎn)生尤為強烈的陌生。好像事到如今,也沒有人認為刪除賬號信息是錯誤的,那些有關隱私、尊嚴、個體的特質(zhì),就這樣在家庭中被悄無聲息地抹殺了。
次日,宋雅蘭也收到宋爍的短信,表明自己安全,除此之外沒有再給出任何回復。宋雅蘭無計可施,撤銷了警局的立案。
兩天后,宋爍發(fā)短信告知寧玨,自己已經(jīng)在出租屋安置下來。
趁夜深,寧玨悄悄潛進宋爍的臥室——當晚走得倒是瀟灑,東西沒收拾齊全,還得委托寧玨打包一部分。不過都是一些衣物,寧玨都塞進書包里,又四處打量,看看是否有需要遺漏時,忽然看到了玻璃隔層中的藥瓶。
舍曲林、帕羅西汀……
雖然寧玨不認識,卻也知道這并非家庭常備的普通藥物。他拍了張照,上網(wǎng)搜索,發(fā)現(xiàn)是治療抑郁癥的藥物。
抑郁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