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給刪了!”宋雅蘭厲聲,“幾個游戲而已,你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樣子,幾點了還不休息,明天不上課了?!”
宋爍胸膛劇烈起伏,眼睛通紅,如同被侵占領(lǐng)地后逼到絕境的困獸:“你憑什么、憑什么給我都注銷了。射箭課你說停了,好,我不上了,家教課你一周安排五天,我也聽話了。我現(xiàn)在就這一點自由,你憑什么——”
“憑我是你媽!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為了個破游戲連你媽媽都能吼了,”宋雅蘭渾身發(fā)抖,“你現(xiàn)在為了游戲能半夜砸門,之后為了游戲你能做什么,???殺人放火嗎!”
寧齊握住宋雅蘭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后攬,同時看向宋爍:“小爍,有話好好對你媽媽說,冷靜——”
宋爍:“那我寧肯你沒生過我!”
宋雅蘭瞪著眼,渾身發(fā)抖,像是要暈厥了:“你、你說什么?”
“你既然覺得我一無是處,覺得我樣樣比不過別人,覺得我又愚蠢,又不求上進,那當(dāng)初你和我爸離婚的時候,你把我要來干什么!”宋爍說,“你有把我當(dāng)過是獨立的人嗎,尊重過我嗎?你只把我當(dāng)成你養(yǎng)的小貓小狗,就為了滿足你的控制欲——”
宋雅蘭揚起手,巴掌清脆地落到宋爍的臉頰。
如同按下了靜音鍵,所有都戛然而止,連寧玨都嚇呆住了。
宋爍的頭偏到一邊,頭發(fā)的陰影遮住了半邊臉,只看得見鼻梁上的汗,以及喘著粗氣、微微張著的嘴唇。
他的膚色隨母親,比較白皙,因而掌印尤其明顯,紅艷艷的。
“你聽聽你在說什么,我只不過是注銷了你的賬號,沒了游戲你不能活了嗎?”宋雅蘭滾下淚來,“我天天供你吃、供你喝,從沒讓你比別人過得差!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你對得起我嗎?你玩物喪志,只知道打游戲,日后能有出息嗎?”
這一巴掌明明是落在宋爍身上,卻讓寧玨覺得疼,他忍不住走近,想為宋爍求情,又想平息宋雅蘭的怒火:“媽……”
宋爍慢慢抬眼,嘴唇處有自己咬破皮肉流出的血,再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聲似乎都耗盡力氣才能發(fā)出:“我從來都沒覺得我有出息。是你!你認(rèn)為我是天才,我應(yīng)該保持在第一,應(yīng)該有高雅的愛好。只要達(dá)不到這個標(biāo)準(zhǔn),我也不配當(dāng)你兒子。”
“哥……”寧玨害怕地握住宋爍的手腕,“先不要說了?!?/p>
宋爍:“這樣好了,你再生一個孩子,我們斷絕關(guān)系,你當(dāng)我沒來過?!?/p>
說罷,宋爍扭頭進了自己的臥室,拉出收納柜里的行李箱,將衣物胡亂塞進行李箱中,桌面上的東西一掃而空,手法粗暴,仿若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拉上拉鏈,幾分鐘草草收拾完畢。
拎著行李箱出門時,寧玨再度拽住了宋爍的手,急切問:“你去哪兒?”
宋爍沒回答,自顧自掙開下樓。
宋雅蘭在二樓怒吼:“你走了就別再回這個家!”
眼見宋爍已經(jīng)到門口,寧玨顧不得其他,連忙跑下樓梯,但那時,他偏偏穿著雙尺碼偏大的棉拖,走不快。房門未關(guān),寧玨跑出別墅,十二月深冬凜冽刺骨的風(fēng)直往單薄的棉質(zhì)睡衣中鉆,咬牙趕上宋爍后,寧玨努力去抓他的袖子:“哥……”
宋爍甩開了,目不斜視地大步走著。
“回去吧。好晚了,外面太冷了……”寧玨已經(jīng)凍得面色蒼白,渾身發(fā)抖,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哥哥,你、你……”
身后,宋雅蘭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小玨!回來!”
宋爍突然反握住寧玨的手腕,將他朝反方向推,聲音嘶啞得難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擠出的氣音:“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