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咎的法術(shù),如同一場精心編排的幻夢。
營地中央的篝火熊熊燃燒,映照著四人疲憊卻堅定的臉龐。但在他們周圍,時間的流速卻變得極其詭異?;鹧娴拿恳淮翁鴦?,都仿佛被拉長,空氣中彌漫的草木清香,也變得粘稠而富有欺騙性。
“這是‘光陰沙漏’的簡化版。”范無咎的聲音低沉而專注,他雙手結(jié)印,指尖流淌著肉眼難辨的靈力絲線,“它能扭曲我們周遭的時間感知,制造出一段‘空白’。長老會的神識掃描會直接穿透過去,認為我們一直待在營地,未曾離開?!?/p>
這是他們的護身符,也是他們踏入龍?zhí)痘⒀ǖ牡谝徊健?/p>
夏樹盤膝坐在法陣中央,他身上的“斂息符”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芒,將他的氣息死死地壓制在一個極低的水平。即便如此,他依舊能感覺到體內(nèi)那道靈魂裂痕在隱隱作痛,仿佛一頭不耐煩的野獸,在黑暗中窺伺著。
“我們走?!狈稛o咎低喝一聲,撤去了法術(shù)。
瞬間,營地的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扭曲、破碎。當夏樹再次睜開眼時,他們已經(jīng)身處一片廣袤無垠的、灰蒙蒙的霧氣之中。
這里,就是靈界與人界的夾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銹和腐朽混合的怪味,腳下是松軟的、如同淤泥般的灰色土地。光線昏暗,天空中沒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不變的、壓抑的灰。四周靜得可怕,連風聲都聽不到,只有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在這片死寂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嘔…”謝必安第一個忍不住,扶著樹干干嘔起來。這里的空氣似乎對凡俗的肉身有著強烈的排斥。
“別停下。”夏樹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強忍著靈魂深處傳來的眩暈感,率先向前走去,“這里的空間法則不穩(wěn)定,一旦停下,很容易被卷入亂流。”
林薇緊緊跟在夏樹身邊,她的小臉蒼白,但還是從儲物袋里拿出了幾枚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丹藥,分給眾人:“快,把這個吃了。能暫時抵御這里的濁氣?!?/p>
小雅走在最前面,她的臉色也有些發(fā)白,但對這里的環(huán)境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樣排斥。她的雙腳輕輕點在灰色的地面上,每一步都踩得異常穩(wěn)健。
“跟著我?!彼p聲說,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不遠處一株扭曲生長的、如同鬼爪般的枯樹,“我的本源能感應(yīng)到,那里有‘路’?!?/p>
所謂“路”,并非真正的道路,而是由一些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與怨靈共生的植物,所構(gòu)成的、相對安全的軌跡。小雅的引魂花天賦,在這里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她能“聽”到那些植物靈魂的“哭泣”和“低語”,從而判斷出哪條路相對安全,哪片區(qū)域是空間裂縫的交匯點。
隊伍就這樣,在小雅的引領(lǐng)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夾縫中跋涉。
夏樹的臉色越來越差。這里的濁氣,似乎能直接滲透進他的神魂,加劇他靈魂裂痕的痛楚。他有好幾次差點跪倒在地,全憑著一股意志力在支撐。
“夏樹,我背你一段吧?”林薇看他實在痛苦,忍不住說道。
“不用?!毕臉鋼u了搖頭,額頭上青筋暴起,“我能行?!?/p>
他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累贅。尤其是在這種絕境之中。
他們走了大約一天一夜,就在眾人的體力和精神都瀕臨極限的時候,小雅忽然停下了腳步。
“前面…是‘回音壁’。”她指著前方一片更加濃郁的灰色霧氣,聲音里帶著一絲凝重,“那里的空間極其不穩(wěn)定。而且…我感應(yīng)到,有其他的神魂波動,正在靠近?!?/p>
其他人的神魂波動?
夏樹心中一凜。難道,是長老會的人,或者其他覬覦葬花淵的勢力?
“走!”謝必安當機立斷,“不管是誰,都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
小雅帶著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回音壁的區(qū)域。然而,就在他們以為暫時安全的時候,一股強大而冰冷的神識,如同無形的巨網(wǎng),驟然從天而降!
“找到了!”
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他們的腦海中炸響!
“是誰?!竟敢擅闖靈界夾縫!”
緊接著,數(shù)道凌厲的破空聲響起,數(shù)道金色的劍光從濃霧中射出,直取他們一行人!
“不好!”范無咎臉色大變,“是長老會的人!他們竟然追查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