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21章 煙影陷阱（第1頁）

靈樞閣地下密室的空氣凝滯得如同膠水。夏樹指尖捻著半片焦黑的煙斗釉片，釉片邊緣沾著暗紅的血漬，湊近鼻尖，那股熟悉的、混著鐵銹味的煙草焦糊氣直沖腦門——和老煙槍消散前一模一樣。

“城西，廢棄紡織廠，三層?xùn)|側(cè)倉庫。”楚瑤的聲音像冰錐敲在青石板上，她指尖夾著張皺巴巴的紙條，“線人用命換的消息，老煙槍的殘魂在那兒飄。”

林薇正在給夏樹后背的傷口換藥，紗布揭開，猙獰的皮肉外翻，滲著淡黃的膿水。她的指尖凝著微弱的白光，小心地拂過傷處，聞言手一抖，棉簽差點戳進肉里。“陷阱。”她聲音發(fā)緊，紗布按在傷口上，“長老會知道我們在找老煙槍的線索?！?/p>

“知道也得去?！毕臉錄]回頭，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他拿起桌上那半截烏木煙斗，斷口參差，斗缽底部的煙霧符號在燭光下泛著幽光。“老煙槍是拼上最后一點魂息才把康寧的秘密透出來，他的殘魂里，說不定還藏著鎖魂碑的鑰匙碎片?！彼D了頓，“也可能是陳執(zhí)事故意留下的餌。”

“我去！”王胖子從角落的矮凳上彈起來，臉漲得通紅，“我皮糙肉厚，打頭陣！”

“你和小雅負責(zé)接應(yīng)?！毕臉錄]給他爭辯的機會，目光掃過屋里眾人，“廠區(qū)外圍，南面那條堆滿廢紗的巷子，藏好。聽到三長兩短的哨音，立刻啟動‘地遁符’，別管里面發(fā)生什么，頭也別回，直接回靈樞閣報信。”

小雅攥著衣角，嘴唇抿得發(fā)白，但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楚瑤，楚云?！毕臉滢D(zhuǎn)向雙胞胎姐妹，“外圍警戒交給你們。紡織廠東、西兩側(cè)各有一個水塔，視野最好。布‘靈犀陣’，范圍覆蓋整個廠區(qū)。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能量波動，尤其是空間禁制啟動的征兆，立刻示警。”

楚瑤沒說話，只是從懷里摸出兩枚刻滿細密符文的青銅羅盤，拋給妹妹一枚。楚云接過，指尖在羅盤邊緣一抹，幽藍的微光一閃而逝。

“林薇?！毕臉渥詈罂聪蛩?，聲音低了些，“你跟我進去。老煙槍的魂息駁雜混亂，需要你的凈化之力穩(wěn)住他殘存的意識，問出線索。另外…”他目光落在她肩頭那道被陳執(zhí)事黑氣刺穿的傷口，紗布下隱隱透出暗色，“萬一有埋伏，你的白光能干擾魂術(shù)?！?/p>

林薇包扎的手停了停，紗布在夏樹背上打了個利落的結(jié)。“好?！彼换亓艘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拿起藥箱旁的小布包，里面是備好的銀針和幾瓶貼著紅簽的丹藥——固魂丹，凝神露，還有一小瓶貼著骷髏標記的“焚血散”，那是拼命時用的。

城西紡織廠像頭趴伏在夜色里的鋼鐵巨獸，銹跡斑斑的鐵門半敞著，如同咧開的黑洞洞的嘴。夜風(fēng)卷著棉絮和機油腐敗的混合氣味，鉆進鼻腔，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廠區(qū)深處，幾點幽綠的磷火在殘破的窗框后飄忽不定，那是游蕩的低階怨靈。

夏樹和林薇如同兩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貼著高聳的磚墻快速移動。夏樹右手虛握，引渡令在袖中蓄勢待發(fā)，左手捏著那半截?zé)煻?，斗缽底部的符號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微不可察的溫?zé)?。林薇緊隨其后，呼吸放得極輕，指尖扣著三根淬了凈化藥液的銀針。

“三層?xùn)|側(cè)?！毕臉涞穆曇魤旱脴O低，幾乎被風(fēng)聲吞沒。他指了指頭頂。巨大的廠房骨架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東側(cè)盡頭，一扇沒了玻璃的窗戶像只空洞的眼睛。

沒有樓梯。只有一架銹蝕得幾乎散架的金屬爬梯，歪歪扭扭地釘在墻上。夏樹試了試最下面一截橫桿，銹粉簌簌落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拔蚁壬稀！彼吐暤溃p手抓住冰冷的鐵桿，身體輕盈地向上攀去。林薇在下方警戒，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爬到二層平臺時，一股濃烈的、仿佛陳年煙油混合著血腥的腐朽氣味，如同實質(zhì)般從上方壓了下來。夏樹動作一頓，引渡令在袖中微微震動。他朝下方的林薇打了個手勢——目標就在上面。

林薇點頭，指尖的銀針蓄勢待發(fā)。

三層倉庫的門虛掩著，門軸早已銹死，只留下一條巴掌寬的縫隙。夏樹側(cè)身擠了進去，林薇緊隨其后。

倉庫內(nèi)部空曠得嚇人。月光從沒了玻璃的破窗和屋頂?shù)钠贫绰┻M來，在地上投下慘白的光斑?？諝庵酗h浮著厚厚的棉絮塵埃，每一步都帶起嗆人的灰霧。而在倉庫最深處，一堆廢棄的紡錘和銹蝕的齒輪旁，一個極其黯淡、幾乎要融入黑暗的身影蜷縮在角落。

那身影佝僂著，穿著一件破爛得看不出原色的灰布衫，手里緊緊攥著一桿斷成兩截的長煙槍。煙鍋里的灰燼早已冰冷，但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混合著絕望、悔恨和濃烈煙草腐朽的氣息，卻讓夏樹和林薇瞬間確認——是老煙槍的殘魂！雖然魂體稀薄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消散。

“老煙槍？”夏樹試探著靠近，聲音放得很輕，引渡令的金光被他小心地壓制在掌心，只透出一點微弱的暖意，試圖安撫對方。

殘魂猛地一顫，像是受驚的野獸，蜷縮得更緊了。他緩緩抬起頭，那張煙霧構(gòu)成的臉龐模糊不清，只有兩點極其微弱的、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火般的紅光，在黑暗中艱難地閃爍著。

“誰…誰…”聲音沙啞破碎，像是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皮。

“我們來找你?！绷洲鄙锨耙徊?，指尖的凈化之力化作一縷極其柔和、帶著安撫氣息的白光，如同最溫柔的溪流，緩緩流淌過去，“別怕，我們不是長老會的人。你還記得康寧嗎？鎖魂碑的鑰匙…”

“康…康寧…”老煙槍的殘魂劇烈地抖動起來，那兩點微弱的紅光驟然收縮，仿佛被這個名字刺痛了靈魂深處最深的恐懼，“鑰匙…鑰匙…在…在煙斗…里…斷…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