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nèi)的日子,被一種近乎凝固的緊張感所籠罩。
楚瑤的傷勢是懸在所有人頭頂?shù)睦麆Γ臉?,則是那柄必須時刻緊握、隨時準(zhǔn)備迎戰(zhàn)的劍。
在范無咎和謝必安近乎殘酷的特訓(xùn)下,夏樹與體內(nèi)焚世之力的對抗,終于從一開始的狼狽不堪,變成了一種僵持的、充滿痛苦的平衡。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在自己體內(nèi)奔流,時而溫順,時而狂躁,像一頭隨時可能掙脫鎖鏈的洪荒巨獸。
而維系這份平衡的,除了他自己日益堅韌的意志,還有林薇。
自從楚瑤出事,林薇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山洞的另一角。那里堆滿了各種珍稀的靈草和散發(fā)著微光的礦石,空氣中總是彌漫著草藥和礦物混合的奇特味道。她廢寢忘食,時而凝視著藥草,時而將指尖抵在自己的眉心,似乎在探尋著什么。
她的能力,在經(jīng)歷了這場生死浩劫后,正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緩慢地恢復(fù)著。
“感覺如何?”這天,夏樹結(jié)束了一輪高強度的特訓(xùn),渾身疲憊地走到她身邊。
林薇抬起頭,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明亮的色彩。她的指尖縈繞著一縷淡淡的、純凈的白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奇特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好多了?!彼p聲說,“我的力量…回來了。但和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的林薇,擅長的是治愈,是用溫和的靈力撫平傷口,驅(qū)散病痛。但現(xiàn)在,她指尖的白光,卻帶著一種…凈化與沉淀的意味。
“我能感覺到,我的力量本源,似乎與‘遺忘’、與‘沉淀’有關(guān)?!绷洲笨粗约菏种械墓饷ⅲ壑虚W爍著思索的光芒,“它不再僅僅是修復(fù),更像是在梳理,是在撫平那些劇烈的、不該存在的波動?!?/p>
夏樹看著她,心中既欣慰又擔(dān)憂。她的恢復(fù),是他最大的慰藉。但這種全新的、陌生的力量,也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林薇沒有過多解釋,她只是將那縷白光,小心翼翼地引入一瓶早已準(zhǔn)備好的、由數(shù)種極為罕見的靈草熬制而成的、散發(fā)著朦朧光暈的液體之中。
液體在白光的照耀下,開始發(fā)生奇妙的變化。原本清澈的液體,逐漸變得粘稠,顏色也從淡綠轉(zhuǎn)為一種近乎透明的、如同琥珀般的質(zhì)感。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寧而古老的氣息,從瓶中緩緩散發(fā)出來。
“這是什么?”夏樹好奇地問。
林薇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興奮的笑容:“我嘗試著,將‘遺忘’的特性,濃縮進去?!?/p>
“遺忘?”
“嗯。”林薇點點頭,眼神里帶著一絲不確定,“我查閱了很多古籍,也結(jié)合了自己力量的變化。我發(fā)現(xiàn),無論是靈魂的劇烈痛苦,還是某些深入骨髓的執(zhí)念,本質(zhì)上都是一種‘混亂’的、‘不該存在’的記憶或情緒。我的力量,或許可以做到…不是刪除,而是暫時‘撫平’和‘沉淀’它們。”
她頓了頓,看著夏樹,聲音變得很輕:“我稱它為…‘靜心露’。效果…遠不如傳說中的孟婆湯,而且有時效。但或許…能幫你度過一些難關(guān)?!?/p>
夏樹接過那只小巧的玉瓶,入手溫潤。他看著瓶中那如同凝固時光般的液體,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林薇為了這短短的一線希望,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沒有立刻使用。
直到幾天后,一場突如其來的、幾乎將他撕碎的靈魂反噬,讓他第一次,將這瓶“靜心露”,用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