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夏樹那邊壓抑的死寂不同,靈樞閣臨時開辟的這處療傷洞府內(nèi),氣氛是另一種形式的煎熬。
楚云醒了。
不是自然的蘇醒,而是被一陣尖銳的、仿佛有無數(shù)根鋼針在同時攪動他左臂骨髓的劇痛給疼醒的。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洞頂和一盞搖曳的獸油燈。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草味,卻蓋不住一股若有若無的、如同鐵銹混合著腐肉的腥甜氣息。
“哥!”
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只溫軟的手緊緊握住了他的右臂。楚云偏過頭,看到了楚瑤。她的眼睛紅腫得像兩顆桃子,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一身素雅的白裙沾滿了塵土,顯然已經(jīng)在這里守了很久。
“瑤兒…”楚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想抬手,卻發(fā)現(xiàn)整條左臂都像是被灌了鉛,沉重得不聽使喚。
楚瑤連忙將一個瓷碗遞到他嘴邊:“哥,喝點藥,這是我用靈樞閣的‘清心草’熬的,能壓一壓你體內(nèi)的煞氣?!?/p>
藥汁入口,溫潤中帶著一絲苦澀,順著喉嚨流下,似乎真的驅(qū)散了一些盤踞在四肢百骸的陰寒。楚云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有力氣打量自己的狀況。
他的身上蓋著干凈的被褥,左肩和胸口的幾處傷口已經(jīng)被妥善處理過,敷上了金瘡藥,雖然依舊觸目驚心,但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危險。
可他的左臂…
那只手臂從肩膀到手腕,皮膚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動。一道暗紅色的、如同荊棘般扭曲的烙印,蜿蜒盤踞在他的臂膀上。那烙印顏色深沉,邊緣處甚至隱隱透出黑色,像一條被封印在皮肉里的毒蛇,正不斷散發(fā)出灼熱的氣息。
“這…這是什么?”楚云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楚瑤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道烙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里有無形的火焰在灼燒。
“是…是血咒烙印。”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擔(dān)憂,“那個天瞳使臨死前,用最后的精血種下的。我們靈樞閣的古籍上有記載,這是專門用來標(biāo)記和追蹤目標(biāo)的惡毒咒術(shù),會不斷侵蝕宿主的生機和神魂,直到宿主徹底被其掌控,淪為行尸走肉。”
楚云的心猛地一沉。
他試著調(diào)動體內(nèi)殘存的靈力去壓制那道烙印,可靈力剛一靠近,那暗紅色的荊棘就仿佛活了過來,猛地一縮,隨即爆發(fā)出更加猛烈的灼痛!一股陰冷而充滿誘惑的低語,直接鉆入他的腦海。
“放棄吧…臣服于黑暗…力量…無盡的力量…掌控一切…”
“滾開!”楚云在心中怒吼,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他強行切斷了自己的靈力,才勉強壓下那股幾乎要讓他失控的沖動。
“哥,你別怕。”楚瑤連忙握緊他的手,掌心傳來溫暖的慰藉,“我…我再去請醫(yī)師!我去求師尊!”
她說著就要起身,卻被楚云用盡全力抓住了手腕。
“不用了,瑤兒?!背瓶粗凵窭飵е唤z疲憊和決絕,“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這東西…沒那么容易根除。”
正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