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輕輕把夏樹放在石棺里。他的臉白得像紙,睫毛上還掛著淚,仿佛只是睡著了。她伸手替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指尖碰到他發(fā)燙的皮膚時,眼淚“啪嗒”掉在石棺上。
“他…會醒嗎?”她聲音發(fā)顫。
范無咎蹲下身,檢查夏樹的脈搏:“能醒?!彼麖乃幭淅锶〕鰝€小瓷瓶,“這是我用百年老參和雪蟾酥熬的‘續(xù)魂丹’,等他醒了喂他吃三顆。”他頓了頓,“但能不能徹底恢復…看他自己的造化?!?/p>
楚瑤把楚云輕輕放在夏樹旁邊的草席上。楚云的臉色依舊灰敗,但呼吸比之前平穩(wěn)了許多。她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兩人體溫幾乎一樣,像兩株相互依偎的植物。
小雅蜷在石棺角落,抱著胖子的刀。刀身被磨得锃亮,映出她紅腫的眼睛:“謝大哥,胖哥什么時候能醒?”
“快了?!敝x必安在她身邊坐下,把火折子放在石臺上,“等出了這墓,我給你烤兔子吃?!彼肫鹑烨霸谄茝R,胖子舉著半只烤兔子沖他笑:“謝兄弟,這兔子是我在山里掏的,沒喂藥,香得很!”
林薇突然站起來,走到墓室門口。她望著外面的黑暗,后背繃得筆直:“謝大哥,范先生…謝謝你們。”
謝必安抬頭,看見她眼里的光——那不是絕望的星火,而是重燃的希望。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夏樹時的場景:那人在破廟門口幫他撿回被風吹走的包袱,笑著說:“兄弟,以后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p>
“謝什么。”他摸了摸后頸的銀鎖,“夏樹救過我,你們…都是我該護著的人。”
墓室里安靜下來。夜明珠的光落在眾人臉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楚瑤輕輕哼起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小雅跟著哼,聲音細細的,像春芽破土。范無咎靠在石壁上,閉目養(yǎng)神。林薇坐在石棺邊,握著夏樹的手,指尖的溫度一點點滲進他的皮膚。
不知過了多久,楚云的手指動了動。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楚瑤的臉。她張了張嘴,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姐?”
“云妹!”楚瑤喜極而泣,把妹妹抱進懷里,“你終于醒了!”
小雅也湊過來,把自己的水囊塞給楚云:“喝…喝水…”
謝必安望著這一幕,嘴角終于露出笑意。他摸出懷里的玉牌,輕輕貼在墓門楣上。玉牌泛起幽光,將墓室的氣息與外界徹底隔絕。
“睡吧?!彼麑Ρ娙苏f,“等醒了,我們?nèi)y葬崗外的鎮(zhèn)子。我聽說那兒有家老茶館,老板會做桂花糕?!?/p>
林薇抬頭,望著謝必安臉上的笑。她想起夏樹說過的話:“等這場仗打完了,我?guī)銈內(nèi)コ员樘煜碌暮贸缘?。?/p>
或許日子會很慢。
或許傷口會很疼。
但至少,他們還活著。
至少,他們還能一起,等一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