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2章 山鬼訴冤屈（第2頁）

它的執(zhí)念……并非復(fù)仇！而是……組止！阻止那些毀滅它家園、將它打入這永恒痛苦深淵的……人類！阻止他們繼續(xù)破壞！哪怕它自己早已被鎮(zhèn)壓、被遺忘、被扭曲得面目全非！

夏樹的心臟如同被重錘狠狠擊中！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愴和共鳴！這山鬼的怨念核心，竟與他在黃泉市爆發(fā)怨靈潮時感受到的、那些“被遺忘的集體執(zhí)念”——戰(zhàn)爭、災(zāi)難的殘響——有著某種本質(zhì)的相似！都是被強行打斷、被強行埋葬的……生命家園的哀歌！

“呃……”夏樹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強行壓下識海被怨念沖擊的眩暈感。他死死盯著那張近在咫尺、不斷開合嗚咽的巖石面孔。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猛地劈開了絕望的迷霧！

契約！

引渡印最古老、最核心的權(quán)能之一！并非強制引渡或放逐，而是……交易！在規(guī)則允許的范圍內(nèi)，與滯留的魂魄達成某種基于雙方意志的……契約！以承諾換取協(xié)助！這權(quán)能早已隨著引渡人血脈的稀薄而被遺忘，但在輪回議會分部石室中，那半塊母版印記共鳴時，他曾模糊地感知到一絲痕跡！

眼前這頭山鬼……它的力量早已與整座鎮(zhèn)魂山的地脈怨氣融為一體！它本身就是這座山龐大鎮(zhèn)壓體系的一部分！它的怨念核心……是守護！阻止破壞！那么……如果……

夏樹眼中猛地爆發(fā)出最后一絲決絕的光芒！他不再試圖掙扎逃離那張巖石面孔，反而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將那只還能勉強動彈的、沾滿自己污血的右手，狠狠地按在了那張巖石面孔旁邊冰冷滑膩的巖壁上！

“聽著！”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風(fēng)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噴濺的腥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撞向那張巖石面孔深處翻騰的怨念核心！“我……夏樹！以引渡人之名……與你立契！”

嗡！

胸前那早已黯淡無光、如同死灰的引渡印紋身，在夏樹以自身真名和引渡權(quán)柄發(fā)出契約宣告的瞬間，竟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一絲比發(fā)絲還要纖細、卻純粹到極致的淡金色光流，如同瀕死心臟的最后一次搏動，艱難地從印記深處擠出，順著夏樹按在巖壁上的手臂，極其微弱地滲透進去！

那張不斷開合嗚咽的巖石面孔猛地一僵！那細長的嘴巴裂痕停止了開合，兩個漆黑的孔洞仿佛“看”向了夏樹的方向。山體縫隙蠕動的頻率驟然降低，那股瘋狂沖擊夏樹識海的怨毒意念也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契……約？”一個更加清晰、卻依舊充滿無盡痛苦和迷茫的意念碎片，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緩緩浮現(xiàn)在夏樹混亂的識海表層。

“對！契約！”夏樹強忍著靈魂被撕裂的劇痛，將意志凝聚成最鋒利的鑿子，狠狠鑿向那團混亂的怨念核心！“我承諾！以我引渡人之名起誓！只要我活著……必將阻止那些……毀你家、滅你族、將你打入此地的……人！阻止他們繼續(xù)破壞！阻止他們……染指這座山！”

他的誓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巖石面孔深處那片粘稠的怨念中激起一圈微弱的漣漪。那迷茫的意念似乎波動了一下，但更多的還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和麻木。

“……阻止……？晚了……都……死了……我也……死了……”

“不！”夏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不晚！他們還在破壞！還在殺戮！這座山……還有更多像你一樣的……正在誕生！正在痛苦！你不想……阻止他們嗎？！你不想……讓這痛苦……終結(jié)嗎？！”

他猛地抬起另一只幾乎完全失去知覺的手臂，用盡最后力氣指向巖壁上方、那個巨大猩紅的“孟”字印記！“看！他們來了！那些毀掉你家園的人的同伙！他們要把這座山……變成新的地獄！變成他們收割的工具！你甘心嗎？！你愿意看著……你的痛苦……在無數(shù)后來者身上……重演嗎？！”

轟——！

夏樹指向“孟”字印記的動作和話語，如同點燃了深埋在地心的炸藥！那張巖石面孔猛地劇烈扭曲起來！覆蓋其上的暗紅苔蘚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純粹、充滿了被背叛者極致憤怒的怨念洪流，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猛地從巖石面孔深處噴發(fā)出來！

“啊——！??！”

不再是嗚咽，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的、撕裂天地的尖嘯！整個狹窄的巖石縫隙瘋狂震動！無數(shù)碎石簌簌落下！夏樹感覺自己像是被丟進了狂暴的怒海旋渦，靈魂都要被這純粹的憤怒和痛苦撕碎！

但就在這毀天滅地的怨念爆發(fā)核心，夏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渴望！一絲對“阻止”的、近乎本能的、源自它最初誕生執(zhí)念的……渴望！

“幫我！”夏樹的聲音在靈魂尖嘯中如同風(fēng)中殘燭，卻帶著最后的不屈！“幫我喚醒……這座山真正的……‘鎮(zhèn)魂’之力！喚醒……那件能鎮(zhèn)壓一切混亂的……古器！我以引渡人之名起誓！必以此器……終結(jié)破壞！終結(jié)……你的痛苦輪回！”

“鎮(zhèn)……魂……”那狂暴的怨念尖嘯中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短暫的、如同困惑般的停頓。

就是現(xiàn)在！

夏樹按在巖壁上的右手猛地向內(nèi)一摳！指尖早已被巖石磨破，鮮血淋漓！他強行催動胸前引渡印最后一點微弱的共鳴之力，引導(dǎo)著自己滾燙的、蘊含著微弱引渡權(quán)柄的鮮血，狠狠涂抹在身下那張巖石面孔的嘴巴裂痕之上！

“以血為契！引渡為證！助我……喚醒鎮(zhèn)魂鈴！”

嗤——！

夏樹的鮮血接觸到那巖石裂痕的瞬間，竟如同滾燙的強酸潑上了寒冰！發(fā)出刺耳的腐蝕聲響！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帶著山鬼最本源怨念精粹的暗紅血污，如同擁有生命般，猛地從裂痕深處反涌而出，瞬間包裹了夏樹涂抹上去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