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2章 傀儡市長（第2頁）

并非錯覺！

那雜音時斷時續(xù)，非常微弱。但在這種絕對的死寂和煙塵彌漫的環(huán)境中，就像黑暗中突然點燃的一點微光，刺耳又突兀！

她屏住呼吸，忍著肋下的劇痛，一點點地挪動身體，像一條受傷的壁虎，朝著雜音傳來的方向艱難爬行了幾米。手指在冰冷潮濕、布滿了滑膩青苔和鈣化物結(jié)塊的管壁上摸索著。

喀嚓！

隨著指尖用力撥開一堆被震落的淤泥和碎石塊，一個巴掌大小、埋在井壁凹陷處、外殼覆蓋著厚厚一層鐵銹和污垢的物體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臺……極其老舊的軍用便攜式**短波電臺**！

深綠色的塑料外殼邊緣早已泛黃變形，側(cè)面烙印的模糊五角星標(biāo)志被歲月侵蝕得幾乎看不清。它顯然是被管道斷裂的巨大震動從某個更深的被埋藏點震落或者移位到了這個通風(fēng)井壁的凹陷處，一根斷裂的電線從它后面垂落，搭在地上積水的泥坑里，或許是震蕩中恰好接通了某個殘留的備用電源節(jié)點（或是地下滲出的礦物水形成了微弱回路），才讓這臺本該徹底沉默的遺物發(fā)出了最后一絲嘶啞的悲鳴。

此刻，它那布滿劃痕的暗綠色喇叭格柵里，不再僅僅是刺耳的雜音。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斷斷續(xù)續(xù)、卻異常清晰**的…男人…發(fā)言…的…聲音！

林薇的心臟猛地一縮！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會有能接收信號的電臺？！它通向哪里？是救援？還是陷阱？！

她強忍著劇痛，幾乎將耳朵貼在了冰冷骯臟的喇叭格柵上。

“……各位忠誠的市民……我們是……秩序捍衛(wèi)者……我是市長……雷納特·克倫威爾……”沙沙的雜音過濾掉了一些細(xì)節(jié)，但無法掩蓋那聲音的**洪亮、富有磁性的莊嚴(yán)感，以及一種刻意營造出的、混雜著痛心與堅毅的悲憫基調(diào)**。

克倫威爾市長？那個被宣傳機器吹捧成燈塔般完美無缺的新市長？林薇的記憶里，那家伙有著一張經(jīng)過精心修飾、棱角分明如同希臘雕像般的英俊臉龐，每次出現(xiàn)在全息廣告屏上，都穿著剪裁一絲不茍的昂貴西服，身后永遠(yuǎn)是陽光普照、整潔如新的城市景觀。標(biāo)準(zhǔn)的政客面孔！這聲音和他平時在宣傳片里刻意放慢、充滿親和力的溫和聲線截然不同！此刻的廣播里，他的聲音更快、更強硬、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性和一種刻意營造的急迫！

雜音稍稍減弱，克倫威爾的聲音更加清晰，帶著一種極具煽動力的節(jié)奏：

“……病毒？噩夢癥？災(zāi)變？……不！我們都被蒙蔽太久了！”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一記重錘，隔著冰冷的機器都仿佛能看到他那雙深邃眼眸里迸射出的“智識之光”和“痛苦”！

“看看你身邊！看看窗外的混亂和……腐爛！那不是‘疾病’！那是上帝賦予人類、被科技文明長久壓制之后終于蘇醒的……**進化之光**！”他語氣激昂，每一個詞都如同裹挾著風(fēng)暴。

**“進化之光”？！**林薇的瞳孔驟然收縮！荒謬！外面那些在噩夢中扭曲變形、身體爆發(fā)出恐怖怪力和嗜血本能的怪物…是進化？！

“人類文明的停滯！道德的滑坡！基因的劣化！……這一切才是根源！”克倫威爾的聲音充滿了“痛徹心扉”的沉重，隨即驟然轉(zhuǎn)為高亢，如同布道者在宣講神諭！“真正的災(zāi)難，是我們體內(nèi)沉睡的、源自遠(yuǎn)古神明的、代表著無限可能的**偉大基因組**！在文明舒適的溫床上，它們沉睡了！退化了！變得平庸而無力！而今……”他的聲音如同暴風(fēng)雨前奏的雷鳴，“……這沉睡了千萬年的力量，正在蘇醒！在……篩選！在……**凈化**！那些……**噩夢！痛苦！身體的無序蛻變**……正是這些高貴基因組重新激活時……神圣而必然的……**適應(yīng)反應(yīng)**！”

適應(yīng)反應(yīng)？神圣？！林薇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左肋下傷口那些蠕動的異常組織猛地又是一陣刺痛收縮！像是在回應(yīng)這瘋狂的宣言！

克倫威爾的聲音變得更加鏗鏘有力，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煽動性狂熱和**不容置疑**的“真理”感：

“那些輕易就被體內(nèi)涌動的神力‘眷顧’、無法承受這份‘恩賜’而徹底崩潰、扭曲的……可憐人……”他語氣中透出一種虛偽的悲憫，但迅即轉(zhuǎn)為冷酷！“并非進化失?。∷麄儭瓘奈磽碛羞M入新紀(jì)元的資格！他們是……人類基因庫中的……**渣滓**！是……污染純凈進化之河的……**劣質(zhì)品**！”

渣滓…劣質(zhì)品……這些冰冷的詞語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每一個可能收聽者的心臟！

“為了那些在痛苦中掙扎、卻仍能保持清醒和強大，證明了自己體內(nèi)蘊藏著珍貴進化序列的強者們！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這座仍在堅守秩序的、最后的、屬于新人類的家園——新港市！”克倫威爾的聲音驟然拔到前所未有的頂峰，如同號角般刺穿電波的阻隔！

“……必須凈化！”

“我——代表新港市管理委員會暨緊急進化篩選特別法庭——現(xiàn)簽署頒布第1號凈化法案——《基因潛質(zhì)篩查與保護法案》！”每一個詞都仿佛砸在冰冷的鋼鐵上，帶著最終審判的裁決味道！

“任何市民，無論在公共場合還是私人居所，一旦出現(xiàn)無意識夢游、思維錯亂、情緒極端失控、**身體出現(xiàn)非人組織異常增生**、未知組織液滲漏……等與偉大進化基因組初步激活相適配的……**‘進化不適癥’**癥狀！……”

林薇的心臟狂跳！無意識夢游（她自己多次在噩夢中被冰藍(lán)力量強行壓制）！身體異常增生（她左肋下蠕動的皮肉）！未知組織液（她傷口滲出的灰綠膿液）！每一條都像一把冰冷的鎖鏈！

“……無論本人是否主觀意愿或?qū)で笏藥椭陲?！將?*強制**列為‘待篩進化個體’！由城市‘進化觀察與保護部隊’進行**強制性**統(tǒng)一收容與篩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撓！包括親屬！”

強制！強制性統(tǒng)一收容與篩查！不得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