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黑暗中的剎那,那道裂縫入口周圍的骸骨仿佛活了過來一般,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響,迅速合攏,轉(zhuǎn)眼間便恢復(fù)了原狀,只留下幾縷若有若無的死氣。
金色面具修士的金焰長槍狠狠刺在合攏的骨壁上,卻只激起一溜火星,那看似腐朽的骸骨,堅硬得超乎想象。
“該死!”面具修士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陰沉的中年面孔,眼神中充滿了驚怒和難以置信,“他們怎么會知道‘尸骨小徑’?!這條秘徑連議會檔案中都只有殘缺記載!”
一名下屬上前,探查了一下骨壁,沉聲道:“隊長,入口被某種古老的禁制重新封閉了,強行破開需要時間,而且動靜會很大。”
“追!”中年修士臉色鐵青,“發(fā)信號,通知外圍小隊,封鎖古戰(zhàn)場所有已知出口!他們跑不了!另外,立刻向長老會稟報,目標(biāo)逃入‘尸骨小徑’,疑似有熟知古戰(zhàn)場秘辛者相助!”
……
骨徑之內(nèi),是另一片天地。
光線極其黯淡,只有一些寄生在骸骨上的、散發(fā)著幽幽磷光的苔蘚提供著微弱照明??諝馕蹪岵豢?,充滿了骨骸粉化和某種陳年血銹的混合氣味,幾乎令人窒息。腳下并非實地,而是踩在巨大、光滑而冰冷的骨骼之上,這些骨骼交錯堆積,形成了一條陡峭向下、蜿蜒曲折的天然通道,四周和頭頂也全是密密麻麻、形態(tài)各異的巨大骸骨,仿佛行走在一頭史前巨獸的胸腔骨架內(nèi)部。
“咳咳……這……這是什么鬼地方?”林薇被嗆得連連咳嗽,治愈靈力本能地運轉(zhuǎn),卻感到更加不適,這里的死氣對她克制極大。
楚瑤情況稍好,但臉色也更白了,她緊抿著唇,努力調(diào)整呼吸。謝必安拄著拐杖,在滑溜的骨面上走得小心翼翼,罵罵咧咧:“老范,你確定這路能通?別是直通地獄吧!”
范無咎走在最前面,他的白袍在這種環(huán)境下顯得格外醒目。他腳步沉穩(wěn),似乎對這里的惡劣環(huán)境習(xí)以為常。“尸骨小徑,是上古時期,負責(zé)清理和埋葬戰(zhàn)死靈獸的‘守墓人’一族開辟的隱秘通道,用以穿梭于這片巨大的墳場。知道的人極少,且大多早已湮滅在歷史中?!?/p>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這條小徑,確實危險重重,但它是目前唯一能繞過金焰衛(wèi)正面封鎖,直達觀星塔地基附近的路徑。”
夏樹跟在后面,一邊警惕地感知著周圍,一邊消化著這個信息。范無咎對這里的熟悉程度,遠遠超乎他的想象。這位靈樞閣的客卿,身上隱藏的秘密,恐怕比他們看到的要深得多。
“剛才那個符文?”夏樹忍不住問道。
“一個古老的通行印記,算是……故人留下的信物。”范無咎的回答含糊其辭,顯然不愿多談。
通道向下延伸了不知多遠,周圍的骸骨越來越大,有些肋骨甚至如同拱橋般橫跨頭頂,上面布滿了深刻的爪痕和撕裂的痕跡,無聲地訴說著當(dāng)年的慘烈。死寂是這里的主旋律,只有他們幾人踩在骨頭上發(fā)出的“咔噠”聲和壓抑的呼吸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
然而,這種死寂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忽然,走在前面的范無咎猛地停下腳步,低聲道:“小心?!?/p>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通道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亮起了兩團幽綠色的火焰。那火焰飄忽不定,帶著冰冷的惡意。
緊接著,是第二對,第三對……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從四周的骸骨堆中響起,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從沉眠中蘇醒。
一股遠比外面更加精純、更加古老的兇戾之氣,如同潮水般從通道深處涌來,其中夾雜著無數(shù)充滿怨恨和暴虐的意志碎片。
謝必安握緊了刀,臉色凝重:“他娘的,說什么來什么!”
范無咎緩緩抽出長刀,刀身在這片死寂的黑暗中,泛起一層淡淡的蒼白光暈。
“亡靈守衛(wèi)……被古戰(zhàn)場戾氣侵蝕、與這些靈獸骸骨同化的殘魂?!彼穆曇魩е唤z肅殺,“它們感知到了生者的氣息。這條路,從來都不是坦途?!?/p>
“準(zhǔn)備戰(zhàn)斗。”夏樹深吸一口氣,壓下靈魂深處因這股兇戾之氣而產(chǎn)生的悸動,引渡印微微發(fā)燙,魂力之海波瀾涌動。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穿越這條尸骨小徑,他們需要面對的,是來自上古戰(zhàn)場的、不死不休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