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冰涼細流流過之處,那種幾乎要將人撕碎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和窒息感,竟像是得到了一點點極其寶貴的緩解!仿佛一團干燥燥熱的亂麻,被這滴水浸潤了最焦枯的尖端!腦子里的鈍痛雖然還在,但那種瀕臨炸裂的尖銳壓迫感,像是被這絲涼意稍微撫平了一點邊緣!
同時,視網膜下方(那幽藍界面并未浮現),一個仿佛直接印在意識里的信息閃過:
**【引渡完成(模糊的迷途者殘念)?!?/p>
**【能量反饋(微量)接收確認?!?/p>
**【精神意志強度:E-→E(臨時微弱提升)】
**【魂源能量儲備:枯竭→枯竭(微量補充,低于1%)】
有!用!真有那么一點點效果!
巨大的狂喜如同巖漿,瞬間沖垮了所有殘存的恐懼和后怕!夏樹像個快要渴死的人終于嘗到了水,貪婪地、幾乎是忘乎所以地,感受著那絲微弱清涼給身體和精神帶來的微弱撫慰。雖然依舊是杯水車薪,雖然還是枯竭狀態(tài),雖然那臨時提升的E級脆弱得如同玻璃渣,隨時可能崩潰回E-甚至更低!
但這起碼證明了一條路!一條可以用“它們”來“續(xù)命”的路!一條能在絕望的泥潭里抓住一點稻草的路!哪怕這點稻草下面是更深的沼澤!
他掙扎著,用那條沒受傷的手臂支撐著身體,靠著報刊亭冰涼的鐵皮,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蹭著站了起來。兩條腿像是灌滿了鉛,但至少,他有力氣站起來了!比剛才那種仿佛被抽干了骨髓的癱軟強了一點!
虛弱的視線掃過地上裂屏的手機。站長最后那句“警局!十分鐘!”如同喪鐘敲響。
“操!”他低罵一句,也顧不上儀容不整,撿起那破手機塞進兜里,扶正了歪掉的棒球帽,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踉踉蹌蹌地朝著電驢跑去。身體依舊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頭痛依舊鈍重,但那雙充血的眼睛里,多了一絲近乎癲狂的、為了抓住生機而拼命燃燒的狠勁。
城南分局的門口總像是籠罩著一層灰敗的氣氛,即使是在霓虹初上的夜晚。警燈無聲地閃爍著紅藍交替的光,在夏樹蒼白疲憊的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
他靠著車把支撐身體,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涼意的空氣,壓下狂跳的心臟和還在嗡鳴的腦袋,強作鎮(zhèn)定地推開沉重的玻璃門。內部光線慘白而明亮,空氣里是消毒水、汗味、煙味和一種沉重壓抑的氛圍混合體。
“夏樹是吧?跟我來?!币粋€年輕的、制服筆挺的警察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是公事公辦的探究。目光在他凌亂的頭發(fā)、蒼白的臉色和沾著灰土的廉價衣服上停留了一瞬。
還是上次康寧案發(fā)時見過他的那間小辦公室。不過這次對面坐著的是兩個警官。一個年紀大些,眼神銳利如鷹,手里拿著一個夾子。年輕的就是領他進來的那個,坐在旁邊記錄。
“別緊張,就是了解情況。坐。”老警官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聲音平淡沒什么起伏,但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夏樹僵硬地坐下,雙手下意識地放在膝蓋上,緊緊揪住了褲子粗糙的布料。他低著頭,努力控制著呼吸的頻率,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翱祵??我…我知道的都說了…就一份外賣…”手心還在微微冒汗,那點可憐的魂源反饋帶來的清涼感早就被此刻巨大的心理壓力和依舊持續(xù)的鈍痛感壓得蕩然無存。
“嗯。上次是粗略排查?!崩暇俜_夾子,里面有幾張現場照片的復印件(符灰、扭曲的腳印特寫)和一些打印的紙質文件?!坝行┘毠?jié)需要再跟你核實一下。你送達時,地下室入口附近,除了你的腳印,有沒有注意到別的特殊痕跡?比如…像是焚燒東西留下的?”
夏樹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了那幾張破碎燃燒的符紙!灰燼!
他不敢抬頭,強迫自己聲音平穩(wěn):“沒…沒有吧?那時候天那么黑,里面又亂…我就想著趕緊送完走人…”
“送到之后呢?除了聽到‘砰砰響’,你還干了什么?停留了多久?”老警官的目光像是探照燈。
“就…就找到地方…把東西…放下…然后趕緊跑了…嚇得夠嗆…”夏樹語速有些快,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白疃唷粌煞昼??感覺里面特冷…太邪門了…”他努力把話題往“恐怖”和“害怕”上引。
“你很害怕?”
“當…當然!”夏樹猛地抬頭,臉上適時地擠出一點驚魂未定和后怕,恰到好處地解釋了他此刻的狼狽?!拔遗艹鰜磉€摔了一跤,頭撞樹上了…”他指了指自己青紫的額角(其實是昨晚河堤翻滾撞的)。
老警官靜靜地看著他,沒說話。年輕警官刷刷地記錄著。辦公室里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夏樹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煎熬的幾分鐘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終于,老警官合上了夾子,往椅背上一靠:“行,今天先到這里。謝謝配合。想起什么新的線索,隨時聯系我們?!?/p>
“好…好…”夏樹幾乎是虛脫般應著,費力地站起來,腿都有些發(fā)軟。他轉身,幾乎是逃一樣地走向門口。
就在他擰開門把手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