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通融一下?!毕臉浒殉幫胺隽朔?,“我朋友傷得很重,魂魄不穩(wěn)?!?/p>
老者沒看楚瑤,目光依舊鎖定夏樹:“引渡印殘缺至此,還敢強行煉化饕餮之力?小子,你命夠硬的?!彼畔掠矌?,走到旁邊一個木架前,取下一個巴掌大的玉盒。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塊鴿卵大小、通體溫潤如羊脂的白玉,散發(fā)著柔和而純凈的乳白色光暈,光暈中隱約有細密的金色光點流轉(zhuǎn)。
“上品養(yǎng)魂玉?!崩险邔⒂窈型频较臉涿媲?,“看在這枚硬幣……和這枚印記的份上,換了?!?/p>
夏樹松了口氣,剛要道謝,老者卻突然抬手,枯瘦的手指閃電般點向夏樹胸前引渡印的位置!
嗡!
引渡印幽藍光芒應(yīng)激暴漲!但老者的指尖卻精準(zhǔn)地避開了光芒最盛處,輕輕按在印面邊緣一道細微的螺旋紋路上!一股溫潤平和的能量順著指尖涌入!
夏樹渾身一震!那股能量如同清泉,瞬間撫平了引渡印因應(yīng)激而加劇的撕裂痛楚!更讓他震驚的是,老者指尖觸及的螺旋紋路——正是老張頭曾指出的“鎮(zhèn)魂回環(huán)”,奶奶那代守墓人引渡印的獨有標(biāo)記!
“你……”夏樹驚疑不定。
老者收回手指,眼神復(fù)雜地看著他:“鎮(zhèn)魂回環(huán)……周紅梅是你什么人?”
“我奶奶?!毕臉涑谅暤?。
老者沉默了片刻,長長嘆了口氣:“果然……當(dāng)年靈匠坊欠她一條命?!彼噶酥敢捎?,“這印,裂得太深了。光靠養(yǎng)魂玉溫養(yǎng),治標(biāo)不治本。想徹底修復(fù),讓它重新成為‘平衡閥’的鑰匙,需要‘七情魂’?!?/p>
“七情魂?”夏樹皺眉。
“喜、怒、憂、思、悲、恐、驚?!崩险咭蛔忠活D,“人之七情,魂之本源。引渡印當(dāng)年由初代‘陰律裁決者’以自身七情為引,融合天地靈物鑄就。如今它殘缺破損,如同失去魂魄的軀殼,唯有重新注入純粹而強烈的‘七情魂’之力,才能喚醒其本源,修復(fù)裂痕,重鑄威能?!?/p>
他走到石案旁,拿起剛才敲打的那塊青色玉片。玉片在老者手中散發(fā)出淡淡的微光,光暈中似乎有無數(shù)細微的情緒碎片在流轉(zhuǎn)、碰撞?!熬拖襁@塊‘凝魂玉胚’,需以‘思’之魂力反復(fù)淬煉,才能最終成型。引渡印的修復(fù),道理相同,卻艱難百倍。每一道裂痕的彌合,都需要對應(yīng)一種極致純粹的‘情魂’作為粘合劑和催化劑?!?/p>
“去哪找?”夏樹追問。
“無處可尋,卻又無處不在?!崩险吣抗馍铄?,“喜,或許是孩童得到心愛玩具時純粹的歡欣;怒,可能是蒙冤者爆發(fā)出的滔天恨火;憂,是慈母對游子無盡的牽掛;思,是智者窮盡一生的求索;悲,是至親離世時撕心裂肺的慟哭;恐,是面對滅頂之災(zāi)時最原始的顫栗;驚,是絕境中乍現(xiàn)生機時的靈魂悸動……”
他頓了頓,看向夏樹和昏迷的楚瑤:“七情魂,并非某種實體,而是靈魂在經(jīng)歷極致情感沖擊時,逸散出的最純粹、最本源的精神能量碎片。它無法強求,只能感應(yīng)、引導(dǎo),并在其最閃耀的瞬間,以引渡印將其捕捉、煉化、融入己身?!?/p>
老者將那塊溫潤的上品養(yǎng)魂玉放入楚瑤掌心,乳白的光暈緩緩包裹住她,她緊蹙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些許?!斑@玉能暫時穩(wěn)住她的魂魄,但治不了根本。引渡印的裂痕一日不修復(fù),你和她,都活不長?!彼詈罂戳艘谎巯臉湫厍镑龅囊捎?,“好自為之吧。判官氏的鼻子,靈得很?!?/p>
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回到石案前,重新拿起銀錘,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蚵曉俅雾懫?,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
夏樹攥緊了拳頭,引渡印在掌心傳來微弱的悸動。他低頭看著楚瑤在養(yǎng)魂玉光暈中略顯安寧的睡顏,又抬頭望向店門外鬼市光怪陸離的景象。七情魂……極致的情感沖擊……
就在這時!
“哐當(dāng)!”
靈匠坊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穿著破爛皮甲的大漢踉蹌著沖了進來,手里死死攥著半截斷裂的、還在滴血的獸角!
“魯大師!救命!”大漢嘶吼著,聲音充滿了絕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狂怒!“那幫畜生!他們……他們屠了我們的寨子!連剛出生的崽子都沒放過!”
大漢沖到石案前,“噗通”跪倒在地,將那半截染血的獸角重重拍在案上!他雙目赤紅,渾身浴血,傷口深可見骨,一股狂暴、悲愴、幾乎要焚燒一切的怒意如同實質(zhì)般從他身上爆發(fā)出來!這股怒意是如此強烈,以至于整個店鋪的空氣都仿佛被點燃,溫度驟然升高!
“怒……”夏樹瞳孔驟縮,引渡印在他胸前猛地一燙!
幾乎在同一時間!
靈匠坊門外,鬼市那幽綠的燈光陰影里,幾道如同毒蛇般陰冷的目光,悄無聲息地鎖定了店鋪內(nèi)的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