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獨自坐在營地邊緣的篝火旁,火光在他臉上跳躍,映出一片深沉的沉默。
范無咎和楚瑤已經(jīng)出發(fā)去尋找關(guān)于彼岸花芯的線索了。謝必安和林薇正在收拾行囊,為隨時可能到來的長途跋涉做準備。整個營地都彌漫著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肅殺之氣,連林中的蟲鳴都顯得格外聒噪。
他原本也打算跟他們一起走。
去葬花淵,尋彼岸花芯,為楚云博取那一線生機。這是他們共同的決定,是作為一個團隊,必須共同承擔(dān)的命運。
可當(dāng)他看到林薇那雙擔(dān)憂得快要碎掉的眼睛,看到謝必安故作輕松、實則緊握雙拳的背影時,他又猶豫了。
他身上的力量太過危險,太過不穩(wěn)定。焚世的陰影時刻盤踞在他的靈魂深處,像一頭隨時可能掙脫枷鎖的兇獸。他怕自己會成為隊伍里最大的變數(shù),怕自己會在關(guān)鍵時刻失控,拖累所有人。
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理清思緒。
就在這時,一個輕柔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夏樹沒有回頭,他知道是那個花妖少女,小雅。
自從楚瑤和范無咎離開后,小雅就變得有些沉默。她依舊會默默地為眾人準備食物,依舊會用她那奇特的本源花露為傷者療傷,但她的眼神,總是不經(jīng)意地飄向楚瑤離去的方向,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
“夏樹。”她輕聲開口,聲音像風(fēng)拂過花瓣。
“嗯?”夏樹應(yīng)了一聲,依舊看著跳動的火焰。
小雅在他身邊坐下,沒有說話?;鸸庥吃谒该鞯哪樕?,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
“你在擔(dān)心楚瑤姐姐?!毕臉浜鋈徽f,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她。
小雅的睫毛猛地一顫,點了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她…她是為了楚云哥哥才去的。那個地方…聽說是絕地。我…我?guī)筒簧厦??!?/p>
“你已經(jīng)幫了很多了。”夏樹的聲音很溫和,“沒有你,我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p>
小雅搖了搖頭,美麗的臉龐上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固執(zhí)的悲傷:“可我還是想幫。我想為她做點什么,哪怕…哪怕只是一點點?!?/p>
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抬起頭,直視著夏樹的眼睛。
“夏樹,你…你還記得我最初是怎么醒過來的嗎?”她問。
夏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他記得,自己從范無咎的洞府里帶出那株瀕死的花妖本源時,這株小花妖就順著他指尖的靈力,一同蘇醒了過來。當(dāng)時他還以為是范無咎的某種秘術(shù),能讓植物與靈力結(jié)合。
“那不是巧合?!毙⊙诺难凵褡兊脽o比認真,甚至有些神圣,“我的本體,是一株生長在靈脈交匯之處的‘引魂花’。我的族人,天生就能感知到天地間游離的、最純粹的靈魂本源。”
“引魂花?”夏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是的?!毙⊙劈c了點頭,開始緩緩道出自己的秘密,“我們花妖一族,并非只會培育花草。有些分支,是與靈魂伴生的。我們能感受到植物的喜怒哀樂,更能…感應(yīng)到其他生靈的靈魂氣息。尤其是…那些純凈的、強大的,或是…瀕臨破碎的靈魂?!?/p>
她看著夏樹,眼中流露出一絲敬畏:“我能感覺到,你靈魂深處那股強大的、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力量,也感覺到了它旁邊,那道如同深淵般吞噬一切的…黑暗。楚瑤姐姐的靈魂,像一汪寧靜的湖水,但湖底,卻沉淀著最純凈的守護之光?!?/p>
夏樹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個看似柔弱的花妖少女,竟然能看穿他和楚瑤最本質(zhì)的靈魂特質(zhì)?
“那你呢?”夏樹下意識地問道,“你的靈魂…是什么樣的?”
小雅的臉上露出一抹凄美的微笑:“我的靈魂…大概就像我本體一樣吧。脆弱,芬芳,但根植于大地,無法離開太遠。我無法像楚瑤姐姐那樣去戰(zhàn)斗,也無法像你們一樣去遠行。我的能力,僅限于此。”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鄭重:“但是,夏樹,我還是要報答你。報答你給了我新生,報答你讓我們免于被影衛(wèi)和靈樞閣的追殺?!?/p>
“你已經(jīng)報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