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35章 災(zāi)厄平息（第1頁）

靈樞閣的焦土之上，黑焰領(lǐng)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的巨獸，發(fā)出最后一聲垂死的嗚咽，驟然收縮。那翻涌了整整三日的黑暗，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瘋狂回流，所過之處，焦土重新顯露，斷墻上的黑焰痕跡被抹得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夏樹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從半空中直直墜落。

他重重砸在焦土上，揚起一片塵土。落地時，他的身體軟得像團(tuán)棉花，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胸口塌陷下去一塊，那是被黑焰領(lǐng)域反噬時撕裂的傷口。鮮血從他七竅涌出，卻不是鮮紅，而是泛著幽藍(lán)的魂血——那是他燃燒魂魄換來的最后力量，此刻正隨著生命的流逝，從體內(nèi)徹底剝離。

他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灰敗色，像是被烈火反復(fù)灼燒后又丟進(jìn)冰窖里，連最后一點溫度都被抽干了。引渡令早已消失不見，掌心處只留下一個焦黑的印記，那是引渡印徹底碎裂的痕跡。最駭人的是他的臉——原本清俊的輪廓被裂紋爬滿，每一道裂紋里都滲出淡金色的魂液，那是他靈魂裂開的證明。此刻，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生機的軀殼。

“夏…夏樹…”

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喚，從不遠(yuǎn)處傳來。

林薇踉蹌著撲到夏樹身邊，她的懷里還抱著老煙槍最后那縷消散前飄落的灰燼。她的后頸胎記已經(jīng)不再發(fā)亮，那股沉寂了數(shù)千年的古老意識，終于在魂災(zāi)徹底平息的瞬間，如同潮水般退回了她的血脈深處。她的眼神恢復(fù)了清明，卻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夏樹的臉頰，卻在離他皮膚還有半寸時，被一股若有若無的灼痛逼退。那是他靈魂裂痕散發(fā)出的最后余威，仍在排斥著任何外來的觸碰。

“夏樹…你醒醒…”林薇的眼淚砸在焦土上，濺起細(xì)小的塵埃，“你說過要帶我們回家的…你還沒兌現(xiàn)承諾…”

回應(yīng)她的，只有夏樹胸膛微弱的起伏，以及那雙緊閉的眼睛下，不斷滲出的魂血。

不遠(yuǎn)處，楚瑤正半跪在楚云身邊。她的后背早已被黑焰灼得血肉模糊，卻仍用身體死死護(hù)住昏迷的妹妹。楚云的臉色依舊灰敗，但比起之前被黑焰吞噬時的恐怖模樣，已經(jīng)多了幾分生氣。她胸口那道被血咒撕裂的傷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血咒的力量耗盡了，暫時平息了。

“云妹…云妹…”楚瑤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她輕輕撫摸著楚云的頭發(fā)，淚水順著指縫滑落，“姐在這兒…姐沒離開…”

楚云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聽到了姐姐的聲音，嘴角艱難地扯出一絲極淺的弧度，隨即又陷入了昏迷。她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浸濕了楚瑤的衣襟。

小雅蜷縮在稍遠(yuǎn)些的斷墻下，懷里緊緊抱著胖子留下的那件燒焦的外衣。她的雙腿被壓在廢墟里，動彈不得，卻仍固執(zhí)地仰著頭，望著夏樹的方向。她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和血跡，眼神空洞，卻帶著一絲倔強的堅持。

胖子躺在她身邊，后背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已經(jīng)凝固成暗黑色。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著，顯然還有一口氣在。小雅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他的臉頰，卻被碎石劃破了手指。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癡癡地看著胖子，嘴里喃喃自語：“胖哥…你說…要請我吃烤全羊的…你騙人…”

廢墟的邊緣，范無咎和金掌柜帶著最后一批幸存的靈樞閣弟子趕到了。他們看著眼前這宛如地獄般的景象，看著躺在焦土上的夏樹，看著昏迷的林薇、楚云、胖子和小雅，所有人都沉默了。

金掌柜的眼眶通紅，他顫抖著跪倒在夏樹身邊，顫抖的手想要去探夏樹的鼻息，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他能感覺到，夏樹的生命氣息已經(jīng)微弱到了極致，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夏…夏執(zhí)事…”范無咎的聲音哽咽，他摘下頭上的斗笠，對著夏樹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屬下…來晚了…”

就在這時，夏樹的睫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林薇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fā)出驚喜的光芒：“夏樹！你醒了？！”

夏樹的眼皮緩緩睜開一條縫隙。他的眼神渙散，沒有焦點，仿佛透過他們，看到了遙遠(yuǎn)的地方。他的嘴唇翕動著，發(fā)出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林…薇…”

“我在！我在！”林薇連忙湊近，握住他冰冷得幾乎沒有溫度的手，“夏樹，你感覺怎么樣？哪里疼嗎？”

夏樹的目光緩緩聚焦在她臉上，那雙曾經(jīng)清澈如泉的眼睛，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充滿了疲憊和迷茫。他看著林薇，嘴唇又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別…說話…”楚瑤掙扎著爬過來，按住林薇的肩膀，“他現(xiàn)在…不能說話…”

她看著夏樹胸口那恐怖的傷口，又看了看他臉上不斷滲出的魂血，眼中充滿了擔(dān)憂：“他的魂體…裂得太厲害了…必須馬上…進(jìn)行魂療…”

林薇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夏樹輕輕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里。她能感覺到，夏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重得讓她心口發(fā)悶。

“小雅，胖子…”林薇看向不遠(yuǎn)處，聲音帶著一絲懇求，“能…能幫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