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面具修士的話音,如同冰冷的鐵錐,鑿碎了最后一絲僥幸。
前路被堵死,后方是絕境。議會清剿隊的精銳如同幽靈般封鎖了廣場的每一個戰(zhàn)略要點,他們?nèi)藬?shù)不多,但散發(fā)出的肅殺之氣凝成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那柄燃燒著淡金火焰的長槍,槍尖鎖定的寒意,仿佛已經(jīng)刺穿了夏樹的眉心。
林薇的臉色慘白如紙,下意識地抓緊了夏樹的胳膊。楚瑤強撐著站直身體,左臂的烙印灼痛加劇,但她眼神冰冷,死死盯著那些暗金色的身影。謝必安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獨臂緊握刀柄,拐杖重重頓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準備拼死一搏。
空氣凝固,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就在夏樹體內(nèi)焚世之力即將不受控制地躁動之際,范無咎卻忽然向前踏出一步。
他這一步踏得很輕,卻奇異地打破了對方凝聚的氣勢。他沒有看那名面具修士,而是微微側頭,目光掃過廣場邊緣那些巨大、斷裂、布滿歲月痕跡的石柱,以及更遠處,隱沒在扭曲光影下的、一片堆積如山的巨大陰影——那似乎是某種超巨型靈獸死后留下的、連綿如同山脈般的骸骨群落。
“金焰衛(wèi)……”范無咎的聲音平淡無波,卻清晰地傳入對面每一個修士耳中,“長老會這次,倒是舍得下本錢。”
那名為首的金色面具修士,身形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范無咎一口道破他們的來歷,顯然出乎他們的意料。金焰衛(wèi),是直屬于長老會的隱秘力量,尋常修士根本無從得知。
“閣下是誰?”面具修士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多了幾分凝重和審視,“既知金焰衛(wèi),當曉議會鐵律。交出叛逆,可免一死。”
范無咎仿佛沒聽到他的威脅,依舊自顧自地說道:“可惜,你們封鎖的,只是明面上的‘通天階’和幾條已知的‘星輝廊道’。長老會的手冊,看來許久未曾更新了?!?/p>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不僅讓金焰衛(wèi)們疑惑,連夏樹等人也摸不著頭腦。
但范無咎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所有人瞳孔一縮。
只見他抬起右手,并指如刀,指尖縈繞著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古老韻律的蒼白靈光。他沒有攻擊,而是以指代筆,在空中迅速劃過一個極其繁復、透著荒古氣息的符文。那符文一閃即逝,并未引起多大靈力波動,卻像是一把無形的鑰匙。
嗡——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震顫,以范無咎為中心,悄然擴散開來。
緊接著,令金焰衛(wèi)們臉色驟變的一幕發(fā)生了。廣場邊緣,那片原本死寂的、由無數(shù)巨大靈獸骸骨堆積而成的“山脈”陰影中,靠近底部的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幾根交錯倒塌的、如同白玉般的巨型肋骨下方,泥土和碎石微微松動,竟緩緩裂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的縫隙!
那縫隙內(nèi)部漆黑一片,散發(fā)出濃烈的腐朽和死亡氣息,但隱約可見,其深處并非泥土,而是由更多森白骸骨自然形成的、蜿蜒向下的通道!
“尸骨小徑……”范無咎收回手指,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看來,當年的守墓人,終究還是留下了一條后路?!?/p>
他轉頭看向夏樹等人,眼神銳利:“走這里???!”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從范無咎開口到骨徑出現(xiàn),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
“攔住他們!”金色面具修士終于反應過來,厲聲喝道,手中金焰長槍一振,率先化作一道金光疾刺而來!其他金焰衛(wèi)也同時發(fā)動,道道凌厲的攻擊封鎖了夏樹他們通往骨徑的路線。
“胖子,護住她們!”夏樹瞬間明白這是唯一的機會,低吼一聲,體內(nèi)那股壓抑的力量轟然爆發(fā),不再是之前的狂暴無序,而是帶著一絲他強行引導出的、凝練的沖擊力,悍然迎向那道最熾烈的金色槍芒!
轟!
兩股力量對撞,夏樹悶哼一聲,嘴角溢血,身形踉蹌后退,但他成功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為其他人爭取到了寶貴的一瞬。
“走!”謝必安怒吼,拐杖橫掃,逼退一名側翼襲來的金焰衛(wèi),獨臂刀光閃爍,護著林薇和楚瑤,拼命沖向那道幽深的骨徑入口。
范無咎身影飄忽,手中古樸長刀再次出鞘,刀光并不絢爛,卻精準地斬在幾道試圖遠程攔截的靈力攻擊上,將其悄然湮滅。
“進去!”夏樹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再次擋開一道攻擊,對落在最后的范無咎喊道。
范無咎深深看了一眼那名持槍沖來的金色面具修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身形一晃,已然后發(fā)先至,緊跟著謝必安等人沒入了那道骸骨裂縫之中。
就在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黑暗中的剎那,那道裂縫入口周圍的骸骨仿佛活了過來一般,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響,迅速合攏,轉眼間便恢復了原狀,只留下幾縷若有若無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