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世…”
夏樹從噩夢中驚醒,這個名字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被冷汗浸透,仿佛剛從溺水的深淵中掙脫。山洞里一片漆黑,只有洞壁上那些幽藍色的礦石,散發(fā)著微弱而詭異的光芒,將每個人臉上凝重的神情,勾勒出一層朦朧的輪廓。
“你醒了!”林薇欣喜若狂,她一直守在夏樹身邊,此刻立刻上前,想要去碰他,卻又怕驚擾到他,“感覺怎么樣?還做噩夢嗎?”
夏樹看著她,眼神卻有些渙散,仿佛還沉浸在那個灰色的、永恒的夢境里。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厲害:“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誰的聲音?”謝必安從洞口陰影里走出,他一夜未眠,眼中布滿了血絲。
“焚世?!毕臉渫鲁鲞@兩個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徹骨的寒意,“另一個我。他說…他才是這股力量的主人?!?/p>
洞內(nèi),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林薇的臉色煞白,她想起了范無咎之前的推斷。謝必安的拳頭猛地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憤怒和殺意。
“媽的!原來是這東西在搞鬼!”謝必安低聲咒罵,他看向夏樹的眼神卻充滿了掙扎,既有對夏樹的擔憂,又有對那個“焚世”的滔天恨意。
范無咎緩緩從地上站起,他一夜都在觀察夏樹的狀態(tài),此刻,他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孤注一擲的光芒。
“看來,我們之前的想法都錯了?!狈稛o咎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巨大的沖擊力,“我們以為,是那股力量在影響他,是他在和自己的心魔抗爭。但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什么?”林薇急切地問。
“是共生,也是爭奪?!狈稛o咎一字一頓地說道,“夏樹,你并不是在被什么心魔吞噬。從一開始,你的身體里,就存在著兩個獨立的意識。一個是你的,心懷守護,渴望和平。另一個…就是焚世。一個純粹的、為毀滅而生的意識?!?/p>
“它不是心魔,它是你的另一半。”范無咎的目光直視著夏樹,“一個不折不扣的、渴望將這個世界拖入灰燼的魔神?!?/p>
這個結(jié)論,比任何噩夢都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說之前夏樹還抱著一絲“我能戰(zhàn)勝它”的希望,那么現(xiàn)在,這個希望被徹底擊碎了。那不是他能戰(zhàn)勝的東西,因為那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
“那我該怎么辦?”夏樹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我…我是不是該把它…消滅掉?”
“怎么消滅?”范無咎反問,“它和你共享同一具身體,同一份靈魂本源。你殺它,就是殺你自己。你只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p>
“那…那我就和它同歸于盡!”謝必安吼道,“總比讓它出來霍霍要好!”
“都冷靜點?!狈稛o咎抬手,制止了謝必安的沖動,“同歸于盡是最愚蠢的選擇。我們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了?!?/p>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分離?!狈稛o咎沉聲道,“我們將你和焚世的意識,從靈魂層面,徹底分離?!?/p>
“分離?”林薇愣住了,“怎么分離?這…這怎么可能?”
“理論上,不可能。”范無咎承認,“你們的靈魂已經(jīng)交融,如同水乳。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還記得我之前研究的那些古籍嗎?關于上古時期,一些神魔在戰(zhàn)斗中,神魂被打散,一部分寄宿在法寶、或者另一個強大生靈體內(nèi)的記載?!?/p>
他走到洞壁前,指著那些幽藍色的礦石:“這種礦石,叫做‘幽冥鬼火晶’。它誕生于九幽之底,常年吸收怨氣和死寂的靈魂碎片。它有一個特性,就是‘吞噬’與‘封印’?!?/p>
“你想…用它來封印焚世?”夏樹明白了范無咎的意圖。
“不,不是封印。”范無咎搖了搖頭,“是剝離。我們將借助幽冥鬼火晶的力量,強行在你的靈魂識海中,開辟出一道屏障,將焚世的意識徹底剝離出去,然后,用鬼火晶制成的容器,將它封存起來。”
這是一個瘋狂到極點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