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魂草’,”范無咎解釋道,“生長在極陰之地,極為罕見。它能暫時安撫你躁動的神魂,減輕靈魂撕裂的痛苦,讓你能睡個安穩(wěn)覺。但記住,這只是治標(biāo),不是治本?!?/p>
夏樹拿起一株,湊到鼻尖,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涼感傳來,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了一些。
包裹里還有一個小小的、由獸皮制成的卷軸。
“這是什么?”
“一些…關(guān)于上古魂修的殘破筆記。”范無咎的語氣很模糊,“我在一本古籍的夾層里找到的,內(nèi)容殘缺不全,很多地方都語焉不詳。你…可以看看?!?/p>
夏樹展開卷軸,上面的字跡是用一種古老的、類似蟲鳥文的符號書寫的,晦澀難懂。他勉力辨認(rèn)著,只看懂了只言片語。
“‘…魂海無涯,以何為舟?…’‘…心若磐石,風(fēng)浪難侵…’‘…意志,乃是一切力量之基石…’”
他抬起頭,滿眼困惑地看著范無咎:“這…這都是什么意思?”
“天機不可盡泄?!狈稛o咎笑了笑,笑容里帶著一絲高深莫測,“我只是覺得,這些話,或許能給你一些啟發(fā)。比起那些玄之又玄的理論,有時候,最樸素的道理,才是最有效的?!?/p>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如同在說一個天大的秘密:
“夏樹,你想控制那股力量,問錯問題了。”
“?。俊?/p>
“你總是在問,‘怎么才能讓它聽我的?’”范無咎一字一頓,“但你真正該問的,是‘我為什么要讓它聽我的?’”
夏樹愣住了。
“力量本身沒有善惡,失控的,是駕馭它的心?!狈稛o咎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能洞穿夏樹所有的迷茫,“你把力量當(dāng)成了解決一切問題的工具,當(dāng)成了一件可以炫耀的武器。當(dāng)它不聽話時,你就憤怒,就想把它砸碎??赡阌袥]有想過,它之所以不聽話,或許,正是因為你的心,還不夠堅定,還不夠…重要?!?/p>
“重要?”
“對,重要?!狈稛o咎收回目光,重新恢復(fù)了那種平靜的姿態(tài),“當(dāng)你的心里,有了無論如何都要守護的東西,有了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能退讓的底線。到那時,這股力量,或許就不是你的敵人,而是你最忠誠的衛(wèi)士?!?/p>
“找到那個,你絕對不能崩潰的理由?!?/p>
“守住那片,絕不容許任何人玷污的圣地?!?/p>
“到那時,你自然就會明白,什么是‘靈魂錨點’,什么是‘意志淬煉’?!?/p>
說完,范無咎不再多言。他站起身,對林薇交代了幾句關(guān)于草藥如何煎煮的話,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山洞,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留下夏樹,獨自一人,握著那幾株安魂草,和那卷晦澀的古籍殘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洞外,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夏樹的目光,從那些古老的符號,慢慢移到自己顫抖的雙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