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咎看著他泛紅的眼尾,突然笑了:“你啊,還是這么犟。”他從袖中摸出一枚半舊的銅哨,“這是我在城隍廟求的平安符,你揣著。若遇到危險……”他頓了頓,“吹三聲,我會到?!?/p>
謝必安接過銅哨,喉結(jié)動了動:“謝了。”
他換上件普通的青布長衫,將青銅令和玉牒都藏在懷里,從后門溜出了輪回司。巷子里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濕,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走到第三條巷口時,他看見墻根下蹲著個賣糖畫的老頭。老頭抬頭沖他笑了笑,手里的糖勺在鐵板上劃出個歪歪扭扭的“夏”字。
謝必安腳步一頓。這是他和夏樹約定的暗號——若在街頭看到糖畫“夏”字,說明安全。他蹲下身,摸出枚銅錢:“要個‘魚’?!?/p>
老頭熟練地用糖稀畫出條鯉魚,遞過來時低聲道:“西市酒肆,后院第三間。人剛走,留了封信?!?/p>
謝必安攥緊糖畫,轉(zhuǎn)身往西市走。酒肆的后院飄著黃酒的香氣,他推開虛掩的門,看見桌上擺著個粗陶酒壇,旁邊壓著封信。
信是夏樹的字跡,潦草卻有力:“謝執(zhí)事,見字如面。我知道你在為難。那些證據(jù)是假的,但我確實(shí)引渡過不該引渡的魂。忘川碑下有塊殘碑,刻著‘輪回有隙,引渡有劫’。等我查明真相,自會給你一個交代。勿念。”
謝必安捏著信紙的手微微發(fā)抖。他摸了摸懷里的玉牒,又看了看那壇酒——夏樹沒喝,說明他走得匆忙。
“謝大人。”
身后突然響起陰惻惻的聲音。謝必安猛地轉(zhuǎn)身,只見兩個穿黑衣的修士站在門口,腰間掛著輪回議會的令牌。
“奉議會之命,請謝執(zhí)事跟我們走一趟?!睘槭椎男奘坎[起眼,“有人舉報你私通逆徒,意圖包庇?!?/p>
謝必安的后背瞬間繃緊。他摸向腰間的青銅令,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那枚令牌已經(jīng)不見了。
“我跟你們走。”他深吸一口氣,將信紙塞進(jìn)袖中,“但我要先去見我娘的牌位?!?/p>
兩個修士交換了個眼神,冷笑道:“好,我們陪你?!?/p>
謝必安跟著他們走出酒肆,清晨的風(fēng)卷著桂花香撲面而來。他望著天上的云,突然想起夏樹說過的話:“引渡人不是工具,是橋梁。”
可現(xiàn)在,他這座橋,正被人用謊言和屠刀,逼向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