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湖底暗道
烏篷船劃至湖心時,沈硯之將船槳往水下猛插,船底突然傳來機關轉動的咔嗒聲。林晚星低頭,看見艙板縫隙里透出微光,江墨白掀開木板,露出條嵌在湖底巖層里的石階,壁上每隔三尺就嵌著盞琉璃燈,燈油里泡著曬干的雪蓮花瓣,散著清苦的香氣。
"這暗道是馬幫當年運茶用的,"沈硯之點亮火折子,光照亮石階上的茶漬,"鹽幫查得緊時,就從這里把私鹽混在茶磚里運出去。"話音未落,萬界鼎突然震動,鼎身映出石階盡頭的青銅門,門環(huán)是兩個交握的茶刀,刀柄刻著與蘇茶婆木牌相同的雪蓮紋。
走到青銅門前,林晚星剛要伸手推門,混沌天機勺突然指向門楣上的石刻——那看似裝飾的云紋里,藏著七個極小的字:"三沸湯烹雪芽"。她想起蘇茶婆煮茶時的規(guī)矩,用玄溟鹽米在門前擺出煮茶的火候圖譜,青銅門果然緩緩開啟,露出庵堂后院的銀杏林。
銀杏樹下的石桌上,擺著套紫砂茶具,壺嘴還凝著水珠。林晚星拿起茶荷,里面的碧螺春芽尖上沾著點朱砂,與沈硯之耳后的痣色如出一轍。江墨白展開河圖洛書,書頁上的銀杏葉圖案突然活過來,葉脈化作路線,指向庵堂東側的藏經(jīng)閣。
二、辨鹽師太
"施主們是來尋《茶馬謠》的譜子?"一個灰衣師太從銀杏樹干后轉出,手里的茶筅還滴著茶湯。她抬起頭時,林晚星看見她左手食指第一節(jié)缺了半寸——正是常年用茶刀撬茶磚磨出的痕跡,與沈硯之賬冊里畫的"斷指茶師"記號完全吻合。
師太引他們進禪房時,案頭的天平秤上,左邊放著粒鹽,右邊壓著三粒米。"當年馬幫的鹽,都要過我這秤,"她用指尖捻起那粒鹽,"鹽幫的硝鹽重三分,官府的官鹽澀兩分,只有雪山融水熬的晶髓鹽,才配與碧螺春同煮。"
沈硯之突然從袖中取出半塊馬幫令牌,師太看見令牌背面的茶紋,手抖得茶筅掉進茶盞:"你是。。。。。。秦賬房的兒子?"她掀開床底的暗格,取出個漆盒,里面裝著本線裝書,封面上寫著《辨鹽錄》,扉頁的題字與秦岳山牢房里的供詞筆跡一般無二。
"二十年前那晚,"師太撫摸著書頁上的茶漬,"秦賬房抱著個女娃沖進庵堂,說鹽幫要搶金礦地圖,讓我把這孩子藏在藏經(jīng)閣的茶柜里。那女娃頸后有月牙胎記,哭起來像檐角的銅鈴,手里還攥著半塊雪蓮木牌。"
三、藏經(jīng)閣的哭聲
藏經(jīng)閣的木門上,掛著把用茶梗編的鎖。沈硯之認出那是馬幫特有的編法,用三沸的茶湯澆上去,鎖果然散開。閣內(nèi)堆滿茶磚,其中一摞磚縫里露出塊衣角,林晚星抽出來看,是塊繡著月牙的襁褓布,布料與冷霜華幼時穿的襁褓一模一樣。
"姐姐?"閣角傳來怯怯的女聲,一個穿灰布僧衣的少女抱著茶罐站起來,頸后的月牙胎記在窗影里若隱若現(xiàn)。她看見林晚星手里的雪蓮佩,突然將茶罐摔在地上,碎瓷片里滾出個東西——正是蘇茶婆當年塞進小女兒襁褓的雪蓮木牌,背面刻著個"蘇"字。
萬界鼎此刻映出驚人的畫面:二十年前的聽濤庵,師太將兩個女娃抱進藏經(jīng)閣,一個頸后有月牙胎記,一個眉骨有道淺疤。秦賬房在外抵擋鹽幫,被砍倒時將血抹在茶磚上,寫下"雙生女,分兩邊"——那茶磚,正是此刻少女腳邊的那塊。
"我叫蘇念霜,"少女撿起木牌,指腹撫過背面的字,"師太說我娘是馬幫的人,十年前來看過我,留下這罐雪頂紅茶,說遇到戴雪蓮佩的人,就把茶交給她。"林晚星打開茶罐,里面的茶葉竟裹著層晶鹽,與晶髓鹽的光澤完全相同。
四、茶磚里的地圖
沈硯之劈開那塊帶血的茶磚,里面的茶末簌簌落下,露出張用鹽水繪制的地圖,墨跡遇水顯形,正是雪蓮谷的金礦全貌。師太突然指著地圖角落的標記:"這是鹽幫的密窖,藏著他們走私鹽鐵的賬本,由三眼鹽師看守。"
林晚星想起向?qū)岬降鸟勱犇鞠?,突然明白?那些滲血的箱子,裝的是被鹽幫抓來開礦的馬幫后人!"江墨白將地圖與河圖洛書對照,發(fā)現(xiàn)金礦礦脈竟與茶馬古道重合,而聽濤庵的地基,恰好建在礦脈最粗的支線上。
此時,庵堂外傳來鐘聲,師太臉色驟變:"是鹽幫的鹽引令!他們嗅到血腥味了!"她將《辨鹽錄》塞進沈硯之懷里,"賬本里記著鹽幫勾結官府的證據(jù),找到它,就能為馬幫洗冤。"蘇念霜突然抓住林晚星的手,掌心沁出冷汗——她的掌紋里,竟嵌著細小的鹽粒,與冷霜華掌心的一模一樣。
沈硯之抽出狼頭鞘彎刀,刀刃映出藏經(jīng)閣外涌來的黑影。林晚星望著蘇念霜頸后的月牙胎記,突然想起雪蓮谷的男孩,混沌天機勺此刻映出最終幻象:蘇茶婆當年救下的,是對雙胞胎女兒,一個被冷霜華帶走,一個留在聽濤庵,而那男孩,正是蘇茶婆失蹤多年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