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在意?”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你靠自己的手藝謀生,光明正大,何須受這些污言穢語?!彼麖男渲腥〕鲆幻读钆?,塞進她手里,“這是王府的令牌,往后若有人再敢騷擾你,就亮這個給他們看?!?/p>
令牌是玄鐵打造的,上面刻著一個“靖”字,冰涼的金屬觸感卻奇異地讓人安心。林晚星握著令牌,突然想起夢里星際少年遞給她的星徽,同樣的沉甸甸,同樣的帶著守護的意味。原來無論在哪個時空,真誠的守護都有著相同的重量。
五、蓮心入茶話初心
午后的集市漸漸安靜下來,林晚星泡了一壺蓮心茶,用白瓷杯端給靖王爺。茶水清澈,浮著幾顆蜷曲的蓮心,散發(fā)著淡淡的苦香。
“嘗嘗這個,清心降火?!彼龑⒉璞旁谒媲?,“我娘說夏天喝蓮心茶好,再煩躁的心情也能靜下來?!?/p>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上:“還在為那些閑話難過?”
林晚星搖搖頭,又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有點委屈,卻也明白他們?yōu)槭裁催@么說。畢竟王爺身份尊貴,我只是個擺攤的廚娘……”
“身份有什么要緊?”他打斷她的話,語氣格外認真,“在邊關(guān)時,士兵們從不分貴賤,能在雪地里遞過一塊熱餅的,就是親兄弟。阿禾當(dāng)年也只是個隨軍的廚娘,可全軍上下誰不敬重她?”他喝了一口蓮心茶,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她總說,手藝無高低,心意有輕重。你做吃食時的專注,和她當(dāng)年一模一樣?!?/p>
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茶水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晚星望著杯中的蓮心,突然想起夢里“初心家譜”里的記載:“所謂初心,是無論身處何種境遇,都不忘本真的堅守?!彼鳆u味時的認真,阿禾做糕點時的專注,靖王爺守邊關(guān)時的執(zhí)著,原來都是一樣的初心,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呈現(xiàn)。
“王爺當(dāng)年在邊關(guān),會不會覺得辛苦?”她輕聲問道。
“自然辛苦?!彼h處的天空,眼神變得悠遠,“最冷的時候,士兵們凍得握不住兵器;最餓的時候,只能煮雪水充饑??芍灰氲缴砗蟮募覈傩?,就覺得不能退。”他轉(zhuǎn)頭看向她,“就像你每日起早貪黑擺攤,肯定也辛苦,可想到要守好這個小攤,就覺得值得,對嗎?”
林晚星用力點頭,眼眶微微發(fā)熱。原來真正懂你的人,從不需要過多解釋,就能明白你堅守的意義。她低頭喝了一口蓮心茶,苦澀過后竟嘗到一絲回甘,就像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雖有委屈,卻也收獲了溫暖。
六、殘陽如血憶舊傷
夕陽將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像極了邊關(guān)的晚霞。靖王爺望著天邊的落日,突然輕聲開口:“我這條手臂,就是在最后一場戰(zhàn)役中沒的。”
林晚星驚訝地看向他空蕩蕩的左袖,之前雖好奇卻從不敢問,此刻聽他主動提起,心跳不由得慢了半拍。
“當(dāng)時敵軍偷襲,我為了掩護傷員撤退,被亂箭射中了左臂。”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軍醫(yī)說必須截肢才能保命,我咬著牙讓他們動手,當(dāng)時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死,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守護?!彼皖^看著自己的左手,那里只剩下空蕩蕩的衣袖,“醒來時,阿禾給我送來了桂花糕,她說甜的東西能讓人忘記疼痛?!?/p>
林晚星的眼眶濕潤了,她望著他平靜的側(cè)臉,突然明白他眼中的沉靜從何而來——那是歷經(jīng)生死后的通透,是失去后的珍惜。她從攤位下拿出一小罐剛做好的蜂蜜,遞到他面前:“這個您帶回去吧,沖水喝能安神。我娘說甜食能養(yǎng)心,再難的日子,也能嘗出甜來?!?/p>
他接過蜂蜜罐,指尖觸到她掌心的薄繭時,動作頓了頓:“謝謝你,晚星?!边@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沒有“姑娘”的疏離,只有溫潤的親近。
林晚星的臉頰瞬間發(fā)燙,連忙低下頭收拾攤位,卻不小心碰倒了裝桂花糕的竹籃,幾塊糕點滾落在地。她慌忙去撿,卻被他攔?。骸皠e撿了,臟了?!彼粗鴿L落的糕點,眼中閃過一絲恍惚,“阿禾當(dāng)年也常這樣,一緊張就手忙腳亂。”
晚風(fēng)吹過老槐樹,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應(yīng)和著這段跨越時空的緣分。林晚星望著地上的桂花糕,突然覺得它們像散落的星辰,將兩個時空溫柔地連接在一起。
七、月色牽約定明朝
月亮爬上樹梢時,林晚星才收拾好攤位。靖王爺?shù)氖虖耐浦喴螠?zhǔn)備離開,他卻突然回頭,月光落在他眼中,像盛著細碎的星光。
“明日我還來,想吃你做的南瓜餅?!彼穆曇魩е鹿獾臏貪?,“聽說用新收的南瓜做餅,會帶著清甜的味道。”
“好,我明日一早備著。”林晚星將裝著蜂蜜的陶罐遞給他的侍從,“這個記得讓王爺沖水喝?!?/p>
侍從接過陶罐,忍不住笑著說:“姑娘放心,王爺今日說了,您做的吃食比府里的廚子做的合胃口?!?/p>
靖王爺輕咳一聲,耳根微微泛紅,卻沒反駁。輪椅轉(zhuǎn)過街角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林晚星正站在老槐樹下,鬢邊的雪蓮銀簪在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綻放的雪蓮。
阿香湊到她身邊,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笑嘻嘻地說:“晚星姐,你看王爺看你的眼神,都快拉絲了!我看呀,他早就把你當(dāng)成心上人了,哪是什么故人影子!”
林晚星臉頰發(fā)燙,卻沒有反駁。她摸著腰間的玄鐵令牌,又摸了摸鬢邊的銀簪,心頭像揣了塊暖玉,溫溫潤潤的。月光灑在青石板路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仿佛能看到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正站在星徽之樹下,等待著一場跨越星際的重逢。
原來所謂的緣分,從不是簡單的復(fù)刻,而是在相似的初心里,開出新的花朵。就像這集市的煙火,日復(fù)一日,卻總能在熟悉的味道里,嘗出新的溫暖。林晚星握緊手中的木匣,里面的玉佩、紙鳶、銀簪和令牌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像一顆顆串聯(lián)起來的星辰,照亮了前路,也溫暖了歲月。她抬頭望向月亮,心里悄悄盼著明日的南瓜餅,能煎出比今日更綿長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