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寒夜酪香續(xù),舊物現(xiàn)真容
入夜后雪下得更緊,酪鋪的棉簾被風掀起時,帶進股熟悉的甜香。林晚星正用銅鍋熬著"姜汁紅糖酪",鍋里的羊乳咕嘟著小泡,紅糖的焦香把隔壁當鋪的王掌柜都引了來。
"晚星姑娘這新做的酪,聞著比蜜餞還勾人!"王掌柜揣著袖手站在棚外,棉袍上的雪正化成水痕,"前兒收了當票時得了盒榛子仁,說是關外運來的,磨成粉撒在酪上,香得能多喝兩碗熱茶。"
蘇硯接過木盒,掀開時眼睛亮了亮:"正好試試做榛子羊乳酪。"他轉身從木箱里翻出個陶甕,解開封口的麻繩,"這是從江南帶的桂花露,淋在酪上,能添點秋香。"
剛把榛子粉撒進陶罐,棚外突然傳來馬蹄聲。李明軒裹著件玄色大氅進來,懷里揣著個錦緞包裹,解開時露出本泛黃的賬簿:"我在翊王府舊庫找到這個,你們瞅瞅。"賬簿上的字跡歪歪扭扭,"上面記著五年前沈瑾失蹤那日,曾在西市買過杏仁粉。"
林晚星翻到賬簿最后一頁,突然倒吸口涼氣。那頁用朱砂畫著個酪鋪的簡圖,木棚的形狀竟與她們現(xiàn)在支的一模一樣。更駭人的是角落的批注:"臘月廿三,以相思子為記,取酪者即接貨人。"
"接貨人?"蘇硯的指腹按在批注上,"沈瑾當年難道不是失蹤,是在。。。。。。"
話沒說完,棚外的風鈴聲突然急促地響起來。那個穿月白錦袍的青年又站在雪地里,只是這次他摘下了腰間的玉帶,露出里面藏著的玄色箭袖。他手里的漆盒敞著口,里面不是相思子,而是半張泛黃的輿圖。
"林姑娘,蘇公子。"青年的聲音沒了先前的清潤,多了些沉凝,"在下沈瑾,五年前奉家父之命,潛伏在翊王府查糧草案余黨。"他抬手解開領口的盤扣,露出頸間塊月牙形的胎記,與沈知意祖父的胎記分毫不差,"當年假死脫身,就是為了引出藏在朝中的余孽。"
林晚星手里的銅勺"當啷"掉在地上。陶罐里的杏仁酪正冒著熱氣,相思子粉在乳白的酪上暈開,像幅被雪打濕的舊畫。
四、霜糖融舊事,新酪續(xù)溫情
三日后的雪霽初晴,沈知意帶著祖母走進酪鋪時,林晚星正用竹刀將"山楂糕"切成菱形。沈祖母看著沈瑾頸間的胎記,突然捂住嘴哭出聲:"我就知道你沒死。。。。。。你小時候最愛吃我做的蜜漬山楂。"
沈瑾握住祖母的手,指腹拂過她枯瘦的指節(jié):"孫兒不孝,讓您擔了五年心。"他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些暗紅的果干,"這是在關外藏的野山棗,您當年說用它做棗泥酪,比蜜還甜。"
林晚星端著盤"桂花杏仁酪"出來,酪上撒著層金黃的桂花,香得人鼻尖發(fā)癢:"沈老夫人,沈公子,趁熱吃。"她又端來碟"榛子羊乳酪",酪里的榛子碎還帶著點脆,"用關外的榛子做的,沈公子嘗嘗像不像當年的味道?"
賣絨花的陳婆挎著竹籃進來,里面裝著些嫣紅的"枸杞":"我家那口子從寧夏捎來的,說撒在酪里,寒冬里吃了不凍手。"周嬸也頂著滿頭霜花進來,手里拎著個瓦罐:"我做了些姜汁紅糖,你們摻在酪里,暖身子。"
林晚星看著滿棚的人,突然笑了。陶罐里的羊乳酪還在冒著熱氣,桂花的香混著蜜蠟的甜,在棚子里繞來繞去。檐角的冰棱被陽光照得透亮,滴下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原來這人間的甜,從不是獨來獨往,不管藏著多少隱忍,過了多少春秋,總有碗熱酪、碟蜜餞,在老地方等著,把失散的歲月,一點點甜回團圓的味道。
棚外的雪又開始下了,這次卻帶著點暖意。蘇硯正用竹篩篩著杏仁粉,林晚星將剛凝好的"棗泥酪"放進棉筐,沈瑾和沈知意湊在木箱旁看舊賬簿,沈祖母的笑聲混著酪香飄得很遠,連落在木牌上的雪沫子,都像是撒了層甜津津的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