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拿下碼頭后,運兵船開始靠岸。
楊文昊,曾經(jīng)是臨邑縣守備軍的一名連長,因為守衛(wèi)臨邑縣,阻攔韃靼,全連僅剩二十余人,特授予一等功的楊文昊,此時已經(jīng)是第一軍一零一團長兼此次進攻江南府先鋒營營長。
楊文昊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江水,揮手道:“先控制碼頭!迫擊炮組架炮,警戒蘇州府方向!
步兵二連去搶占望亭驛,把驛丞帶來問話,摸清蘇州城內(nèi)的最新布防!”
士兵們應聲行動,迫擊炮很快在碼頭東側架起,炮口對準通往蘇州府城的官道,步兵們則端著步槍,快步?jīng)_進浮橋鎮(zhèn),鎮(zhèn)里的百姓早已躲進屋內(nèi),只留下空蕩蕩的街道,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很快又被士兵們整齊的腳步聲蓋過。
江面上,鄭芝龍的船隊開始掉頭返回揚州,準備運輸?shù)诙筌姟?/p>
而浮橋鎮(zhèn)碼頭的臨時防線已初步建立,第一軍的旗幟插在碼頭最高的桅桿上,在江風里獵獵作響,江南的大門,終究還是被他們撬開了第一道縫隙。
“顧軍打過來了!”最先察覺到動靜的是住在浮橋鎮(zhèn)碼頭附近的農(nóng)戶王二。
他方才在自家菜園里摘菜,忽聞江面上傳來幾聲悶響,又聽見密集的“噼啪”聲,那是步槍射擊的聲音,比官府的火銃響得更急、更密。
他心里發(fā)慌,攥著衣角偷偷溜到鎮(zhèn)口的老槐樹下,遠遠便看見碼頭邊停滿了大船,穿藏青號服的士兵正源源不斷登岸,還有那幾艘鋼鐵戰(zhàn)艦,像座小山似的立在江里,嚇得他腿肚子都軟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在浮橋鎮(zhèn)傳開。
百姓們先是躲在門縫后、窗欞邊偷偷張望,見士兵們只忙著架炮、布防,并未闖進民宅,才敢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可沒等他們松口氣,想起官府前些日子貼的告示,又都慌了神,告示上寫著“顧逆殘暴嗜殺,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男丁盡屠,婦孺為奴”,那字里行間的恐怖,此刻全化作冷汗?jié)B了出來。
“快!快回家躲地窖!”鎮(zhèn)東的張屠戶扛著門板就往家跑,嗓門大得整條街都聽得見。
他家里挖了個能容下五口人的地窖,是去年怕土匪來時挖的,此刻倒成了救命的地方。
妻子抱著剛滿周歲的孩子,慌慌張張地往地窖里搬糧食,連掛在墻上的腌肉都沒忘了取。
沒有地窖的人家更急,鎮(zhèn)西的李秀才帶著妻兒躲進了床底,他用木箱堵住床腳,又在床幔外裹了兩層厚布,只盼著能躲過一劫。
孩子嚇得直哭,他趕緊捂住孩子的嘴,壓低聲音哄:“別哭,別哭,等會兒就沒事了……”可他自己的手,卻在不住地發(fā)抖。
整個浮橋鎮(zhèn)很快安靜下來,只有江風卷著旗幟的獵獵聲,還有士兵們偶爾的號令聲。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地窖里、床底下,藏著一個個惶恐的家庭,他們不知道,那些被官府描繪成“惡魔”的顧軍,此刻正嚴守著紀律,連街邊攤位上的一串糖葫蘆都沒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