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20章 朔風凝血（第1頁）

北風卷地，百草摧折。

云州城外的原野上，血腥味濃烈得化不開，與塵土、硝煙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昨日那片被混沌烏云抹去的巨大空白區(qū)域，如同大地上一個丑陋的傷疤，無聲地訴說著那場神罰般的打擊。

此刻，這片傷疤邊緣，戰(zhàn)事再起，卻已呈現(xiàn)出一邊倒的態(tài)勢。

失去了核心指揮和大量精銳，尤其是那些隱藏在軍中、能夠驅(qū)使妖物的薩滿被秦昭隔空鎖定、逐一湮滅后，突厥聯(lián)軍的士氣徹底崩潰。他們賴以逞兇的狼騎沖鋒，在失去了妖術(shù)加持和統(tǒng)一調(diào)度后，變得雜亂無章。

唐軍騎兵如同出閘的猛虎，在張守珪的親自率領下，反復沖殺。憋屈了多日的守軍，將所有的憤怒與力量都傾瀉在了潰逃的敵人身上。刀光閃爍，馬蹄踐踏，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胡騎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丟盔棄甲，亡命奔逃。

秦昭并未直接參與這場追殺。他懸立于云州城上空千丈之處，周身氣息與天地相合，混沌元嬰的神識如同一張無形巨網(wǎng)，籠罩著方圓數(shù)百里的戰(zhàn)場。他在梳理此地因大戰(zhàn)而紊亂的天地靈機，更在捕捉那些試圖趁亂遁走或隱藏的“異?！薄?/p>

“果然不止一處……”秦昭心中冷哂。在他的感知中，除了昨日摧毀的那處主要節(jié)點外，在這片廣袤的北境戰(zhàn)場上，還散布著數(shù)個微弱但同源的氣息據(jù)點，它們?nèi)缤纳趹?zhàn)場血肉上的毒瘤，悄無聲息地汲取著死亡與怨煞之氣，并通過某種隱秘的渠道，向北方更深處傳遞。

這些據(jù)點，有的依附于某些兇戾的妖獸巢穴，有的則偽裝成部落祭祀的敖包，更有甚者，直接潛藏在一些陣亡將士的尸體或遺物中，極其隱蔽陰毒。若非他身負混沌石，對歸墟相關的力量感應極其敏銳，也難以將這些“雜質(zhì)”從龐大的戰(zhàn)場煞氣中分辨出來。

“寂滅圣教……倒是好手段，竟將觸角延伸到了戰(zhàn)場之上，以戰(zhàn)爭養(yǎng)邪神?！鼻卣涯抗獗?。他心念微動，數(shù)縷細微至極的混沌氣流自虛空剝離，如同擁有生命的游絲，悄無聲息地射向那幾個隱藏的據(jù)點。

百里之外，一處看似普通的突厥陣亡者墳冢。底下三丈，埋著一塊刻畫著扭曲符文的黑色骨片，正貪婪地吸收著上方尸骸散發(fā)的死氣。突然，一縷灰蒙蒙的氣流穿透泥土，纏繞而上，那黑色骨片連掙扎都來不及，便連同其上的符文一起，化為虛無。

另一處，某個逃竄的突厥小酋長懷中，一枚作為護身符的狼牙悄然碎裂，內(nèi)部一絲隱藏的邪異黑氣剛欲遁出，便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混沌氣息碾碎。

類似的情景，在戰(zhàn)場各處隱秘角落同步上演。秦昭以神念為引，混沌為刃，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清洗。這些據(jù)點本身力量不強，但若不拔除，任其滋長串聯(lián)，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形成新的禍端。

就在他清理這些“毒瘤”時，神識邊緣忽然捕捉到一股較強的能量波動，其中夾雜著熟悉的寂滅圣教氣息，正從西北方向高速移動，似乎想要逃離戰(zhàn)場。

“想走？”秦昭身形未動，只是并指如劍，隔著數(shù)十里虛空，輕輕一劃。

西北方向，一片枯黃的胡楊林中。

三道披著黑色斗篷、身形詭異的身影正在林間急速穿行，他們的步伐看似在地上踏行，實則離地三寸，速度快得拉出殘影。為首者手中捧著一個不斷蠕動的黑色肉囊，肉囊表面血管虬結(jié)，正散發(fā)出濃郁的邪能與死氣。

“快！必須將‘萬怨種’帶回去！唐軍中有高人，薩滿大人們?nèi)肌弊髠?cè)一人聲音沙啞，帶著驚恐。

話音未落，三人前方的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一道薄如蟬翼、卻仿佛能切割一切的混沌光刃憑空出現(xiàn)，無聲無息地橫斬而過！

三人身上瞬間爆發(fā)出強烈的黑光護罩，顯然是保命的底牌。然而在那混沌光刃面前，這足以抵擋金丹修士全力一擊的護罩，如同紙糊一般，連片刻都未能阻擋。

噗！噗！噗！

三顆戴著兜帽的頭顱沖天而起，臉上還凝固著驚愕與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們的身軀連同那詭異的黑色肉囊，在光刃掠過的瞬間，便被蘊含的混沌之力徹底瓦解，湮滅成最基礎的粒子，消散于天地間。

秦昭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黑色肉囊給他的感覺，比之前的據(jù)點核心邪惡十倍，似乎是收集了戰(zhàn)場上萬靈怨念凝聚的邪物，絕不可留。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目光重新投向下方已接近尾聲的戰(zhàn)場。

突厥聯(lián)軍的潰敗已成定局，殘部向著北方草原深處亡命奔逃。張守珪并未下令窮追，云州守軍也已到了強弩之末，當務之急是鞏固城防，救治傷員，清理戰(zhàn)場。

秦昭一步踏出，身影出現(xiàn)在云州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