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聽得直樂,臉上露出幾分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
“三姐,誰讓你都二十八了還單著呢?再耽誤下去,可就真成了人老珠黃,到時候可就賣不上價咯。”
話音剛落,張華的拳頭就帶著風(fēng)掄了過來,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張浪后背上。張浪疼得齜牙咧嘴,差點沒蹦起來,急忙討?zhàn)垺?/p>
“三姐三姐,咱姐弟倆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咱們還得一起想個轍,把爸媽哄過去才行,要不然這個年,咱倆誰都別想好過?!?/p>
張華這才收回拳頭,臉上愁云密布,苦著一張臉。
“誰說不是呢?要是說咱媽像唐僧,整天念念叨叨,那咱爸就像孫悟空,動不動就掄起他那笤帚疙瘩。昨天他還揍了我兩下,到現(xiàn)在我屁股還疼著呢?!?/p>
張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說的還真沒錯。咱爸平時看著人畜無害,整天笑瞇瞇的,可實際上呢,粘上毛比猴都精,他老人家還真不太好對付?!?/p>
姐弟倆正你一言我一語地嘀咕著,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那咳嗽聲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帶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怒火,在安靜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兩人心里同時咯噔一下,慢悠悠地轉(zhuǎn)過頭,看清來人時,嚇得魂兒都快飛出九霄云外了。
身后站著的,正是他們的父親。老爺子平日里總是樂呵呵的臉,此刻像是被寒霜凍住了一般,臉色鐵青,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瞇成了一條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仿佛要在兩人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
嘴角緊緊抿著,往下撇成一個嚴(yán)厲的弧度,腮幫子微微鼓著,顯然是在極力壓制著怒火。
眉毛擰成了一個川字,每一道皺紋里都像是藏著雷霆之怒,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氣場。
張浪嚇得腿肚子都快轉(zhuǎn)筋了,下意識地就想往三姐身后躲,可后背剛一碰到什么東西,就被猛地推了一把。
他踉蹌著往前幾步,回頭一看,好家伙,三姐張華早就跟泥鰍似的,悄沒聲兒地躲到他身后去了,還偷偷往他身后縮了縮脖子。
張浪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臉上努力擠出個笑容,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嘴角抽搐著,聲音都帶著顫音。
“爸……爸,您回來啦?!?/p>
張浪的父親從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那聲音里的不滿和怒氣幾乎要溢出來。他沒再多說一個字,抬腳就往屋里走去,留下姐弟倆在院子里,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臉都白了,半天沒敢吱聲。
可是張浪和張華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直勾勾盯著父親手里那袋肥瘦相間的羊肉,鼻尖仿佛已經(jīng)嗅到了燉肉的醇香。
兩人對視一眼,眼里都閃著亮光,腳下像安了彈簧,“噔噔噔”就沖到了堂屋的八仙桌旁,屁股剛沾到長凳,椅子腿在青磚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也顧不上了。
“爸拎的可是羊肉卷!”張華咽了口唾沫,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張浪。
“看這油光,今晚指定是涮羊肉!”
張浪連連點頭,手已經(jīng)不自覺地在桌沿上敲起了鼓點,腦子里早勾勒出鮮嫩的羊肉在火鍋里翻滾的模樣,連帶著剛才被父親抓包的緊張都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