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連忙擺手。
“我不是圖什么謝禮,只是這兩個孩子野性未改,除了胡媚娘,旁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
胡勇聞言看向身旁的妻子胡喜妹,眼中滿是疑惑。胡喜妹是族中少有的三尾妖狐,修為已臻化境,尋常精怪在她面前根本無所遁形,可她此刻也只是搖了搖頭。
“張浪兄弟,那位胡媚娘到底是什么來歷?這兩個孩子為何對她如此順從?”
張浪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嘆了口氣道。
“我只能說她并非普通人,但我答應(yīng)過她,絕不泄露她的身份。她只想像尋常女子那般安穩(wěn)度日,還請胡大哥體諒?!?/p>
胡勇與胡喜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連胡喜妹都看不出底細的人物,絕非等閑之輩。
但見張浪態(tài)度堅決,胡勇也不再追問,只是端起茶杯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多問了。只是還要勞煩兄弟多費心?!?/p>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仿佛也在靜靜傾聽這段未完的故事。
夜已深透,窗欞外的月光斜斜地淌在青磚地上,像鋪了層碎銀。大廳里點著三盞油燈,燈芯爆出細碎的火星,映得眾人臉上都籠著層忐忑的暗影。
除了樓上客房里早已睡熟的胡媚娘和兩個孩子,張浪三人、胡勇夫婦,還有全真教的韓潔瑩與慕小可,都正襟危坐地等著。
忽然一陣穿堂風(fēng)卷過,燈焰猛地朝一側(cè)歪去,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原本空著的大廳中央竟憑空立著個老者。
這老者看著約莫七旬年紀,身形卻挺拔如松,絲毫不見龍鐘之態(tài)。
他頭戴頂玄色方巾,巾角垂在肩頭,露出的發(fā)絲與頜下長須全是雪一樣的白,卻不是那種枯槁的灰白,倒像是上好的銀絲,在昏暗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臉膛是古銅色的,刻著深深淺淺的皺紋,每一道溝壑里都像是藏著百年的風(fēng)霜,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瞳仁是極深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挑,帶著狐貍特有的靈動,可眼神掃過眾人時,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能洞穿人心底最深的念頭。
最讓人矚目的是他身后那六條蓬松的狐尾。
尾毛濃密得像上好的裘皮,毛色從根部的深棕漸變成尾尖的雪白,六條尾巴在他身后不緊不慢地輕輕搖擺,帶起細微的風(fēng)聲,尾尖掃過地面時,竟連灰塵都不曾揚起。
在第六條尾巴的根部,隱約能看到一抹淡淡的金芒在皮下流轉(zhuǎn),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待破繭而出——那是即將生出第七條尾巴的征兆,整個關(guān)東的狐族,已經(jīng)有千年沒出過七尾狐仙了。
“胡三太爺!”
胡勇夫婦率先起身行禮,聲音里帶著敬畏。
老者微微頷首,目光在眾人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張浪身上。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位德高望重的狐仙首領(lǐng),竟對著張浪深深施了一禮。
張浪嚇得猛地站起來,連忙伸手想去扶,卻感覺渾身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捆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彎腰,鼻尖幾乎要碰到地面。
他這才真切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深不可測的力量——那是一種沉淀了千年的威壓,如同大山壓頂,卻又收放自如,絲毫沒有傷及自己的意思。
“張浪小友不必多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