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只還在淌血的右手高高揚(yáng)起,掌心的血珠還在不斷凝聚。
沒等女鬼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一把抓住了女鬼掐著東哥脖子的手臂。
“滋啦——”
又是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男人掌心的鮮血像是強(qiáng)酸,剛觸到女鬼的手臂,那截慘白的皮膚就瞬間變黑、萎縮,冒出陣陣黑煙,甚至能看到骨頭在血霧中消融。
女鬼發(fā)出比剛才更凄厲的慘叫,托著頭顱的手猛地松開,那顆斷頭“咕嚕”滾落在地,眼睛里的血淚流得更兇,卻再也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她的身體像被抽走了骨頭,軟軟地癱下去,在男人的掌下迅速化為一灘黑灰,連帶著那身紅裙,都慢慢融進(jìn)了地板的縫隙里。
董哥“咚”地摔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脖子上留下幾道深紫色的指痕。
窗外的夜風(fēng)不知何時鉆了進(jìn)來,卷著碎玻璃的寒氣,直直撲向那灘還在冒煙的黑灰。
不過片刻功夫,那堆凝聚著怨毒的黑灰就被風(fēng)打散,化作無數(shù)細(xì)小的塵埃,像被無形的手牽引著,悠悠地飄向窗外。
它們掠過破碎的窗欞,混進(jìn)沉沉的夜色里,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滿身污泥的男人站在原地,目送著最后一縷灰煙消散在夜空中。
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污泥,露出一截蒼白的下頜線,那雙藏在污垢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像是釋然,又像是別的什么。
幾秒鐘后,他緩緩點了點頭,動作輕得幾乎看不見,仿佛在確認(rèn)什么,又像是在對這消散的怨魂做一個無聲的了結(jié)。
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三個富二代驚魂未定的喘息,和窗外偶爾掠過的風(fēng)聲。
地板上,董哥還在捂著脖子咳嗽,床底下的兩人終于敢大口喘氣,卻沒一個人敢抬頭看那個滿身污泥的男人——他們突然意識到,自己惹上的,或許遠(yuǎn)比裝神弄鬼更可怕的東西。
董哥癱在地上,脖子上的指痕紫得發(fā)黑,他看著那個滿身污泥的男人,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帶著哭腔的話。
“你……你是人還是鬼?”
話音剛落,他自己先打了個寒顫,后背的冷汗把衣服浸透,剛才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還沒散去,眼前這個能徒手打散“女鬼”的男人,比任何鬼怪都讓他發(fā)怵。
男人沒立刻回答,只是緩緩轉(zhuǎn)過身。
污泥糊住了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就在董哥以為他不會回應(yīng)時,那個身影突然微微低下了頭,肩膀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董哥看到他抬起那只剛流過血的手,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一把——不是抹掉污泥,而是用沾著血的指尖,在眉心劃了道豎線,嘴角猛地往兩邊扯開,露出一個極其夸張、甚至有些滑稽的鬼臉。
那表情僵硬又突兀,像個笨拙的孩子在模仿嚇人的模樣,卻讓董哥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剛平復(fù)些的恐懼又猛地竄上來。
他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全堵在喉嚨里,只剩下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男人做完鬼臉,忽然笑著對董哥說。
“可否借浴室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