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郎手一揮,詹師爺頓時(shí)啞了聲。
胡三娘嘆了一口氣。
“還不是因?yàn)橥鯛敾鼐┑氖拢∥覍掖蝿裢鯛攧e回洛陽,說如今朝中局勢兇險(xiǎn),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赏醺切┠涣?,偏偏說我是妖物媚惑王爺,還說我阻攔王爺回京,是想陷王爺于‘抗旨謀逆’的境地,日日在王爺耳邊嚼舌根?!?/p>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前些日子,這幾個(gè)道人不知從哪冒出來,說能‘識破妖邪’,于是那幾個(gè)幕僚便勾結(jié)詹師爺,又買通道人,要趁我不備收了我?!?/p>
“他們以為沒了我,王爺就會乖乖聽他們的話,回京去!”
“真是豈有此理!”胡八郎氣得拍了下桌子,“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私心,竟不管王爺?shù)乃阑?!?/p>
胡三娘輕輕搖頭,沉重地道:“還有更糟的。王爺之前在江東私募兵員的事,不知怎么被地方官察覺了,雖沒明著來查,卻也暗中傳了消息回洛陽。那些道人敢這么放肆,恐怕也跟這事有關(guān)。他們篤定王爺自顧不暇,沒人會護(hù)著我這個(gè)‘妖妃’?!?/p>
“私募兵員的事被察覺了?”
胡八郎猛地一愣,臉上的怒氣瞬間淡了些,心里忽然泛起一絲心虛。
他想起之前給沈明珠說“征兵”的事,當(dāng)時(shí)沈明珠就直接跑上虞了。
難不成……還真被說中了?
自己當(dāng)時(shí)為了杜絕沈明珠繼續(xù)糾纏,隨意撒的一個(gè)謊,沒想到……
他干咳一聲,悄悄挪開目光,沒敢把這層顧慮說出來,只順著話頭道:“難怪那些道人這么大膽!不過三姐你放心,如今詹師爺被抓了,道人也被打跑了,咱們先把王爺?shù)亩窘饬?,再慢慢處理這些事,定不會讓他們白白算計(jì)!”
胡三娘沒察覺他的異樣,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目光重新落在詹師爺身上冷笑道:“沒錯(cuò),今日這事,絕不能就這么算了。先救王爺,再好好算這筆賬!”
此時(shí),臨江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
胡三娘拿著裝有解藥的瓷瓶,又湊近鼻尖仔細(xì)聞了聞,確認(rèn)沒有異樣后,才倒出一粒藥丸,用溫水慢慢化開,小心翼翼地托著臨江王的下巴,將藥汁一點(diǎn)點(diǎn)喂了進(jìn)去。
一旁侍奉的丫鬟、侍衛(wèi)早就嚇得噤若寒蟬,剛才道人“除妖”的陣仗還在眼前。
此刻見到胡三娘安然無事,幾人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渾身如篩糠般發(fā)抖,連聲求饒:“王妃開恩!王妃饒命??!我們……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胡三娘眉頭緊蹙,語氣里滿是不耐煩:“都給我滾出去!一群沒用的東西!”
幾人這才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房間,生怕晚一秒就惹來禍?zhǔn)隆?/p>
屋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臨江王微弱的呼吸聲。
胡三娘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之前的冷厲與鋒芒盡數(shù)褪去,眼底滿是悲戚。
胡八郎站在一旁,看著三姐這般模樣,心里也有些動容。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輕聲勸慰:“三姐,解藥已經(jīng)起作用了,王爺不會有事的。你剛才中了符水,妖力還沒恢復(fù),要不要先歇會兒,我在這兒守著?”
胡三娘緩緩搖頭,目光始終沒離開臨江王的臉,聲音帶著幾分沙?。骸拔覜]事,我就在這兒等著他醒。他要是醒來看不見我,該著急了。”
胡八郎沒再說話,只是默默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