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裊裊姐姐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可能!她怎么會呢?她可是從小被贊為‘溫婉識禮、心如明鏡’的淑女典范,宮里上下誰不敬她三分?裊裊姐姐怎么可能怕御醫(yī)發(fā)現(xiàn)香囊里有對你不利的東西,才故意不請?zhí)t(yī)的?!”
云衿這話一出口,自己先掩唇輕呼一聲,像是被自己的念頭嚇住了。
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夜里燃起的燭火,灼灼逼人。
仿佛一下子捅破了窗戶紙!
六皇兄呼吸一滯,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無數細節(jié):她回避的眼神,那日香囊上異樣的草藥味,御醫(yī)查不出病因的焦躁……
樁樁件件,竟都在往同一個方向傾斜。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泛白。
是啊,若非香囊里真有古怪,她為何不聲不響離去?
若非心虛,又怎會避而不提他的病情?
可……為什么?
云裊裊究竟為什么要害他?
她曾為他擋過刺客,曾為他跪求父皇免罰,曾在寒夜里徹夜不眠為他抄寫安神經……
那樣的她,怎會下這種陰毒之手?
云衿看著六皇兄臉色越來越白,眉頭擰得像打結的繩子,額角甚至沁出了冷汗。
她心中悄悄得意——火候已到,是時候再補一刀了!
她伸手拽住六皇兄的袖子,指尖微涼,力道卻帶著不容掙脫的依戀。
她軟糯糯地撒起嬌來,聲音像融化的蜜糖,緩緩淌進他耳中:
“六皇兄……你別嚇我。我只是擔心你,才說了這么多。若真是我想多了,你可別往心里去……可若是真的……那你可得小心啊,有些人啊,面上溫柔似水,背地里……可就難說了?!?/p>
“六皇兄,我相信裊裊姐姐,你別再糾結了!你一直悶著,對身子也不好。剛才你不還親口說她醫(yī)術超群嗎?連太醫(yī)院的老御醫(yī)都贊不絕口呢!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她給你治治這喘病吧!我聽下人們悄悄議論,說明天裊裊姐姐會帶著太子哥哥和二皇兄一起來看你。他們本就打算順道探望你,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到時你便請她好好瞧瞧,好不好?她既懂醫(yī)理,又細心周到,說不定幾副藥下去,你的氣息就能順暢許多。等你身子徹底好了,咱們就去御花園外的草甸上放風箏。我記得小時候你最愛放那個五彩的蝴蝶風箏,我?guī)湍憷€,你牽著風箏跑,那天風正好,陽光也暖,你還笑得像個孩子。六皇兄,你答應我,好不好?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p>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算盤?!?/p>
六皇兄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欞上斑駁的木紋,眼神卻已經飄向了遠處的回廊。
那背影纖細的身影仿佛還站在那兒,手中捧著一盆開得正艷的紫茉莉,笑得純真無害。
可就在那一刻,那盆花上附著的絨毛,偏偏讓他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幾乎喘不上氣,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