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nèi)齻€好像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遙遙地還能聽到不大不小的討論聲。
直到幾人的身影和聲音徹底消失在湖畔,某個陰影中才走出一個人。
他的臉色在月光下更加白了,白得濃重又深邃,而那雙綠色的眼睛此時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
靜謐的湖畔只有涌動潮水拍打岸邊的聲音,這個時間連人魚都已經(jīng)銷聲匿跡。
他坐在石頭上,上面殘存的體溫已經(jīng)徹底消散在風中,冰冷無比。
艾德里安的手輕輕撫摸著嶙峋的石頭,又或者不僅僅是在撫摸。
他的眼神落在漆黑一片的湖面上,這就是海澤爾剛才坐的位置,這就是海澤爾剛才在看的景色。
本來是只有他知道的,本來只有他知道海澤爾到底在看什么,海澤爾的眼淚又是怎樣垂下,怎樣與湖泊相擁。
可是剛才,怎么會如此恰好?波特、布萊克、盧平。
艾德里安漫不經(jīng)心地想,錯了,當時不應該出現(xiàn)在禮堂。
那么她就會去找其他斯萊特林,讓他們把書轉送到自己的手里。
她會的,她是個習慣不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這樣的話,她也不會在今晚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了。
一想到那雙漂亮的眼睛,那雙比黑湖要澄澈許多的眼睛黯淡的模樣,艾德里安垂在身邊的手就忽然緊緊地攥成拳頭。
她怎么能?他已經(jīng)忍住了,忍住了一切,但是她怎么能這樣對他?莫名其妙的情緒占據(jù)了他的大腦。
應該讓諾特自己去面對她的,艾德里安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板著臉的時候更像是石膏而不是真人。
這樣一來,既能觀察她,又能避免和她決裂錯了一步。
他的手神經(jīng)質(zhì)地抖動,錯了一點,但是,沒關系。
沒關系。
這不會破壞掉的,不會破壞掉他們之間最重要的聯(lián)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聯(lián)結。
沉重的黑夜一片混沌,而中間的艾德里安笑了一下,他壓抑著自己,只是小聲地、但是連續(xù)不斷地在笑,像是發(fā)生了讓他高興到能接受天塌下來的事情。
“海澤爾。
”他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只是在唇齒之間咀嚼這個名字,“海澤爾。
”“你不要怕我,”他說,“你不能,怕我。
”但是海澤爾聽不到,那個女孩也許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也許還在和朋友們暢聊。
皇帝的新裝,啊。
艾德里安在黑暗中走向城堡。
他也好想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