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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段時間,因為陸閱川的空缺,陸璟堯在軍部的事情更多,他也更忙,而清桅能見到他的機會少之又少。
她時常半夢半醒之間,覺得有人攬她入懷,第二天起床,除了被子上有不太明顯的褶皺,卻早已不見人影。
她突然就明白了,當初她問陸璟堯,“你為什么不拒絕這門婚事?”,他說,“我忙。”
現(xiàn)在看來,他確實很忙很忙。
陸閱川的事,一度讓陸家陷入低谷,但隨著大哥的出院歸家,母親和大嫂的狀態(tài)也好了很多。特別是母親,看著清桅不再橫眉冷對,恢復(fù)了以前笑臉相迎的時候。
而大嫂則是更忙更辛苦了些,以前只是帶然然,日子輕松舒服,現(xiàn)在每日要照顧大哥,給他換藥、喂他吃藥,扶他上衛(wèi)生間等等,雖然有下人幫忙,但她的日子也并不輕松。
但對清桅來說,最值得開心的事,就是母親不再阻撓她去醫(yī)院,學(xué)醫(yī)這件事好像變得更順利了。
“清桅,忙完了嗎?”許宴走到護士站,敲一敲臺面,笑的溫柔。
“恩,忙完了。我去換下衣服,我們就走,青玄已經(jīng)等在樓下了?!鼻逦︽i好柜子,又跑去休息間換衣服。
今天,他們要去接許宴的老師約翰先生。
清桅還特意穿的正式了些,一身黑色有束腰的大衣,高跟漆皮鞋,許宴看到她時,還笑說,感覺她突然長大了。
黑色的汽車一個漂亮的擺尾,順利停到前門火車站門口。
清桅看著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地方,一年前,也是在這個地方,慕青玄也在,她自這里踏上了北平全然未知的生活,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她竟然都成婚了,當初那個懵懂天真的少女,變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陸家四少奶奶。
人會走,天會變,但所有經(jīng)歷的時間都會記得。
“清桅,你在這里等我吧,我進去找他?!痹S宴戴上禮帽,準備開門下車。
“我跟你一起去吧,這么大的人物,正好認識認識?!鼻逦φf著,也戴好圍巾,一推車門,跟著下去了。
一月底的天,相較于前兩個月,氣溫要高一些,但相比于南方,還是非常冷的。車站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行人旅客,帶著大大小小的行李,或送別,或相聚。
清桅以前在杭州的時候,她一直覺得菜市場是最有人間煙火的地方,賣菜大伯大嬸們,你吆喝來他吆喝去,花花綠綠的各種蔬菜瓜果,是最平凡最寧靜的小日子。
而此刻,她和許宴穿梭在熙來攘往的人潮里,與人擦肩而過,與人相視一笑,那些擁抱、呼喊、哭泣和追逐,卻讓她再次感受到了人間煙火中最濃烈的那一部分,張揚,放肆,是靈魂的共振與滾燙的人生啊……
兩點十分,有火車進站。
火車在鐵軌盡頭,天地一線處緩緩而來。
一聲汽笛鳴叫劃破長空。
“是這個了。”許宴帶著清桅往頭等車廂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