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若在,您永遠是太子。臣若不在,您,才是這北莽真正的主人?!?/p>
說完,他不再理會耶律德華的哀求,對著御座的方向,行了一個臣子最后的標準大禮,而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紫宸殿。
只留下滿朝文武,和一個呆立在原地,手腳冰涼的年輕皇帝。
……
太師的離去,沒有昭告天下,甚至沒有驚動上京的任何一家府邸。
次日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照亮皇城時,兩匹快馬,已悄然從北門而出。
馬上,一人白衣勝雪,神情閑適,仿佛只是去郊外踏青。
另一人,則是身材魁梧如鐵塔的鐵木格,他沉默地跟在身后,背上,除了自己的戰(zhàn)斧,還多了一個巨大的行囊。
除此之外,再無隨從。
陳凡的離開,像一陣風,吹散了壓在北莽上空那片最濃重的云。
空氣,似乎都變得輕松了。
但對于某些人而言,這片天空,也因此露出了太多……可以施展拳腳的空隙。
紫宸殿內(nèi)。
耶律德華獨自坐在那張冰冷的龍椅上,整整一夜未眠。
最初的惶恐與無助,如同潮水般退去后,剩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曠,以及……一絲被壓抑了太久的,名為“權(quán)力”的野望。
太師說,他才是這北莽真正的主人。
是嗎?
他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接下來的數(shù)日,朝堂之上,氣氛變得微妙。
為了一項邊境榷場的稅率,主張穩(wěn)妥、徐徐圖之的老丞相蕭文遠,與主張強硬、寸步不讓的大將軍岳嵩,在殿上爭得面紅耳赤。
以往,這種事,只需太師一言,便可定奪。
而現(xiàn)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龍椅之上。
耶律德華沒有立刻做出決斷。
他先是采納了蕭文遠的部分建議,安撫了主和的文官集團;轉(zhuǎn)頭,又下旨嘉獎了岳嵩麾下的邊軍,并撥付了一批最新的軍械,滿足了軍方的訴求。
一場足以引發(fā)朝堂動蕩的爭執(zhí),被他用這種看似和稀泥,實則兩邊安撫的手法,悄然化解。
在不斷的試錯與權(quán)衡之中,這位年輕的帝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青澀,迅速成長。
他甚至開始利用自己皇帝的身份,悄悄召見那些在軍中郁郁不得志的年輕軍官,賞賜他們,提拔他們,在岳嵩與鐵木格的體系之外,培植著獨屬于他自己的、那支看不見的羽翼。
鎮(zhèn)北大將軍府。
岳嵩看著密探呈上的,關(guān)于皇帝深夜在偏殿召見某位千夫長的情報,面無表情。
他走到書房的暗格前,取出一只通體漆黑的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