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灼灼地盯著裴文軒。
“朕還聽聞,貴朝的藩王,北涼王,不久前才從我這上京城撤兵。不知按貴朝的法度,藩王未經(jīng)天子詔令,擅自率大軍攻伐鄰國都城,該當何罪?這,算不算貴朝先起了刀兵?”
“你!”
裴文軒臉上的從容,瞬間崩裂。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傳聞中被扶植起來的傀儡皇帝,竟有如此犀利的言辭!這番話,引經(jīng)據(jù)典,有守有攻,甚至反將一軍,把他噎得啞口無言。
他漲紅了臉,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此乃……北涼家事,不勞陛下費心?!?/p>
“哦?一國藩王,竟能自成‘家事’?”耶律德華發(fā)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不再看他,而是揚聲道:“賜座,看茶?!?/p>
這一回合的交鋒,高下立判。
北莽的官員們,看向御座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真正的敬畏。
丹陛之下,陳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這枚棋子,調(diào)教得不錯。
“宣,草原七大王帳使臣,覲見!”
隨著唱喏,以金狼王帳勇士“赤那”為首的七名草原使者,大步流星地走入殿中。
他們身形魁梧,氣息強悍,走到殿中,只是用手撫胸,對著御座微微躬身,就算是行了禮。
桀驁不馴,溢于言表。
“我等奉七位王爺之命,前來拜見新皇與太師?!睘槭椎某嗄?,聲音洪亮如鐘,“草原的雄鷹,只會向天空低頭。我等,不跪君王,只敬強者?!?/p>
殿內(nèi)氣氛,再度緊張。
然而,陳凡卻睜開了眼,他笑了。
“說得好。”
他緩步走下丹陛,竟親自走到了赤那面前,拍了拍他堅實如鐵的臂膀。
“草原的漢子,就該有這股勁頭。本太師,最欣賞的,就是強者。”陳凡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來人,給七位使者賜座,上最好的馬奶酒!”
這番舉動,讓赤那等人都愣住了。他們預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或被呵斥,或被驅(qū)逐,卻唯獨沒料到,會是這般禮遇。
一時間,他們準備好的所有挑釁之詞,都堵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
……
夜色,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