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殿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臣,身體晃了晃,面如死灰,卻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便被兩名早已等候在殿外的修羅衛(wèi),如拖死狗般拖了出去。
“吏部侍郎塔木,首鼠兩端,心懷叵測,著……革職罷官,永不錄用!”
一名面容精明的官員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前途盡毀的絕望。
詔書,在繼續(xù)。
一個又一個名字,從新皇的口中吐出,如同死神的判詞。或殺,或貶,或流放。耶律德華的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屬于權(quán)力的潮紅,他似乎沉醉于這種主宰別人生死的感覺,聲音也愈發(fā)高亢。
陳凡冷眼旁觀,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他要的,就是這柄足夠鋒利,也足夠聽話的刀。
然而,當(dāng)念到另一批人時,殿中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鎮(zhèn)西將軍阿古拉,于圍城之際,散盡家財,組織義軍,護(hù)城有功,著,封‘安國公’,賜金千兩,良田萬畝……”
“戶部員外郎索南,暗中接濟(jì)我王庭部眾,忠心可嘉,著,封‘義興伯’,入主中樞,參議政事……”
一連串的封賞下來,那些曾在亂局中投機(jī)、以為押對了寶的舊貴族們,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然而,他們沒有注意到,這些封賞,盡是“安國公”、“義興伯”之類的虛名,以及金銀田產(chǎn)的賞賜。他們原本掌握在手中的兵權(quán)、財權(quán),卻被只字不提地,巧妙繞過。
用錢財和虛名,買下他們手中的刀柄。將一頭頭有獠牙的狼,養(yǎng)成一群只會搖尾乞憐的富貴犬。
這,才是陳凡的陽謀。
就在此時,陳凡的目光,落在了隊列末尾,一個須發(fā)皆白、始終沉默不語的老臣身上。
“郭老丞相,”陳凡開口了,“國事凋敝,百廢待興,還需您這等老成謀國之臣,出來主持大局?!?/p>
那被稱作郭丞相的老者,正是當(dāng)初被陳凡從死牢中救出的前朝老臣,郭子敬。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沒有感激,只有深不見底的警惕與審視。他看著陳凡,緩緩出列,躬身一拜。
“老臣,領(lǐng)命?!?/p>
他接下了這新朝丞相之位。但他效忠的,是這片滿目瘡痍的北莽大地,而非御座之上那個傀儡,更不是丹陛之下這個深不可測的白衣太師。
陳凡不在意。
他需要一個裱糊匠,來安撫民心,推行新政。至于這裱糊匠心里想什么,只要他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無關(guān)緊要。
“岳嵩?!?/p>
“末將在!”
“鐵木格?!?/p>
“屬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