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攥著帕子,指節(jié)發(fā)白:“我……我心悅她許久了,只是沒敢說。那日撿了她的帕子,本想找機會還她,卻被管家撞見,硬說我不學(xué)好,把帕子收走扔了……”
廣亮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急火攻心,才昏睡不醒?”
少年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帕子,也見不到她了?!?/p>
“這有何難?!睗茸右缓?,拍在少年背上,“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去說!走,我?guī)阏伊夜媚锶?,就說你要跟王員外家搶親!”
“搶親?”少年嚇了一跳。
“不然呢?”濟公拽著他就往外走,“難不成等著喝她的喜酒?”轉(zhuǎn)頭沖張大戶喊,“醬肘子記得熱乎著,我回來要吃兩大碗!”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柳家去,剛到門口,就見柳家姑娘正坐在院里抹眼淚,手里捏著半塊繡了一半的帕子。少年看到她,臉“騰”地紅了,攥著帕子的手直冒汗。
濟公推了他一把:“上?。 ?/p>
少年往前走了兩步,結(jié)結(jié)巴巴道:“柳……柳姑娘,你的帕子……我撿到了?!?/p>
柳姑娘抬頭,看到帕子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謝公子還我,只是……只是我快要嫁人了?!?/p>
“別嫁!”少年脫口而出,“我……我娶你!”
這話一出,不光柳家姑娘愣住,連路過的街坊都停下了腳。濟公扇著扇子哈哈大笑:“好!有骨氣!”
正熱鬧著,王員外帶著家丁氣勢洶洶地闖進來:“誰在這兒搗亂?敢搶我王家的媳婦!”
濟公上前一步,扇子往他眼前一擋:“王員外,強扭的瓜不甜。你家傻兒子連數(shù)都數(shù)不清,娶個伶俐姑娘回去,不是委屈人家嗎?”
王員外怒道:“我樂意!你算哪根蔥?”
“我乃靈隱寺濟公是也。”濟公扇子一搖,“我看你印堂發(fā)黑,怕是家里要出事哦——聽說你囤的糧食都生蟲了?”
王員外臉色一變:“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這個,還知道你庫房的銀子被耗子啃了個洞?!睗Σ[瞇道,“要是逼急了我,我就把這事嚷嚷出去,讓大家都知道你王員外是個守財奴,連糧食生蟲都舍不得扔?!?/p>
王員外嚇得一哆嗦,他家糧生蟲的事要是傳出去,還怎么在城里立足?他狠狠瞪了柳家一眼,帶著家丁灰溜溜走了。
柳家姑娘看著少年,臉紅得像桃花:“你……你說的是真的?”
少年用力點頭,把帕子遞過去:“我……我會努力掙錢,不讓你受委屈?!?/p>
濟公拍了拍他的肩:“這就對了!男子漢就得有擔(dān)當(dāng)。”轉(zhuǎn)頭沖廣亮喊,“走,回張府吃肘子去!”
廣亮跟上他,忍不住問:“濟顛,你早就知道那帕子是柳家姑娘的?”
濟公啃著剛從柳家拿來的蘋果,含糊道:“前幾日化緣路過,見她掉了帕子正哭呢,順手記了下來?!?/p>
“那你怎么知道王員外家糧生蟲?”
“猜的?!睗Φ媒器?,“不過他剛才那反應(yīng),倒是證實了。”
廣亮被噎得說不出話,只能看著濟公哼著小曲往前走,破扇搖得歡實。陽光灑在濟公的破帽上,倒比寺里的金佛還亮堂些。遠處張府的炊煙正裊裊升起,想來那十斤醬肘子,已經(jīng)在鍋里咕嘟出了香。
走到街角,濟公忽然停下,扇柄往地上一戳:“哎喲,忘了告訴那小子,柳家姑娘的帕子,其實是我前幾日偷偷塞回他枕頭底下的?!?/p>
廣亮:“……”
濟公哈哈一笑,拎著廣亮的袈裟繼續(xù)走,破鞋踩在青石板上,踏出一串輕快的響,倒比任何經(jīng)文都讓人心里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