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月的手指還在玉匣上,掌心的血已經干了,留下一道暗紅的印子。她眨了眨眼,視線從模糊中慢慢清晰。命鑰的光弱得幾乎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它還在震動,像心跳一樣微弱地跳著。
她抬起頭,看見葉凌軒正把斷劍從一名魔修胸口抽出來。那人倒下時,身體砸在陣臺邊緣,濺起一片灰土。葉凌軒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和血,肩膀上的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胳膊流到指尖。
柳萱兒靠在石階邊,一只手撐著地面,另一只手攥著執(zhí)事令的殘片。她的臉色發(fā)青,呼吸很重,但眼睛還睜著,盯著遠處偏殿的方向。
云綺月動了動手腕,試著站起來,可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她咬住嘴唇,用力把膝蓋壓進地面,重新跪穩(wěn)。她不能倒,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她強迫自己去看戰(zhàn)場。火還在燒,煙卷著黑灰往上飄。紫霄仙門的弟子們分散在各處,有人在拼死抵抗,有人已經倒下。魔族的人沒有全部沖向主陣臺,反而有一隊人繞過東側回廊,朝著后山偏殿去了。
他們的動作很整齊,不像亂戰(zhàn)。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塊黑色的符牌,走到指定位置就彎腰插入地面裂縫。那裂縫像是被人刻意劃開的,深淺一致,排列成環(huán)形。
云綺月皺眉。她記得古籍里提過一種陣法,叫“斷靈引”。這種陣不是為了破防,而是要切斷地脈與天象的連接。一旦成功,護山大陣就再也不能恢復,整個門派的靈力根基都會崩塌。
她低頭看命鑰。玉匣表面浮現(xiàn)出一絲金紋,正緩緩流動。這說明地脈還在回應,但時間不多了。
她想喊葉凌軒,可喉嚨發(fā)緊,聲音出不來。她只能用靈識去探,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知被一層陰氣擋住了。那些插進地縫的符牌正在釋放某種波動,干擾神識傳遞。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開。疼讓她清醒了一點。她抬起右手,用指甲在掌心劃了一道,把最后一點靈力壓進去,畫了個簡訊符。這不是攻擊術,也不是防御陣,而是一條極細的靈流,帶著她的判斷直射柳萱兒方向。
柳萱兒猛地抬頭,眼神變了。她看了眼云綺月,又看向那群布符的魔族,手指迅速在執(zhí)事令殘片上敲了三下。殘片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在空中閃了三下,像是信號。
葉凌軒背對著他們,正在和一名黑袍人交手。那人手持雙刃,招式狠辣,每一擊都往要害去。葉凌軒用斷劍格擋,腳步不退反進。就在對方揮刀劈下的瞬間,他突然側身,左手抓住對方手腕,右膝頂上對方腹部。
那人悶哼一聲,后退兩步。葉凌軒沒追,而是借力轉身,目光掃向柳萱兒打出信號的方向。
他看到了那些插在地縫里的符牌。
他的表情變了。不是驚訝,是確認。他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他回頭看了一眼云綺月。兩人目光相接,只有一瞬。但她懂了他的意思——不能再等。
葉凌軒收回視線,抬腳踹翻身邊一個撲來的魔兵,順勢將斷劍甩出去,釘穿了另一人小腿。他趁機躍起,落地時已沖向左側偏道,正好攔在一支布符小隊前方。
那隊人停下動作,領頭的魔將冷笑著看他。
葉凌軒沒說話,直接出手。斷劍橫掃,逼退兩人。他一腳踢飛其中一人手中的符牌,那牌飛出去幾丈遠,掉進火堆里,瞬間化為灰燼。
剩下的三人立刻圍上來。葉凌軒以一敵三,步步后退,但他始終卡在他們和陣眼之間。
云綺月看到這一幕,心里稍微松了口氣。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明白了危險在哪。
她轉頭看向柳萱兒。柳萱兒對她點了點頭,然后掙扎著站起身,扶著石階一步步挪到陣臺邊緣。她把執(zhí)事令殘片按在地上,試圖連通內門主陣的余波。雖然通訊斷了,但如果還有人在守陣,或許能借到一絲外力。
云綺月閉上眼,再次沉入命鑰。這一次她不再強行催動靈力,而是試著去聽——聽地脈的節(jié)奏,聽符陣的頻率,聽那些符牌與地面共鳴的聲音。
她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這些符牌插入的位置,并不是隨機的。它們對應的是七處地脈支流交匯點。如果全部激活,不只是切斷連接,還會讓地脈反噬,靈氣倒灌。那樣的話,不只是紫霄仙門,連周邊三個門派的修煉根基都會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