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月的手掌緩緩收回,指尖離寶石尚有寸許,那股牽引之力卻已沉入血脈。她低頭看著掌心——舊傷疤上浮起的金色紋路仍未消退,像一道烙印嵌進皮肉,隱隱發(fā)燙。她沒說話,只是將左手按在胸口,試圖平復體內翻涌的靈力。
葉凌軒站在她身側,目光仍鎖在寶盒底部那行小字上?!伴_盒者,即為祭品?!彼吐曋貜土艘槐?,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動什么。
柳萱兒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玉片邊緣。它還在微微震顫,與方才寶石投射影像時的頻率完全一致。她抬頭看向云綺月:“你看到的畫面……黑袍人、裂天、血河,是不是和典籍里記載的‘魔淵啟門’一樣?”
云綺月點頭,嗓音有些沙啞:“不只是相似。那座塔——我認得。宮中密卷提到過,千年前鎮(zhèn)壓魔脈的九座封印塔之一,就叫‘斷星塔’。它倒塌那天,北境下了七日黑雨。”
葉凌軒皺眉:“你是說,這寶石能預知未來?還是……重現(xiàn)過去?”
“都不是?!痹凭_月抬眼,“它是記憶的載體。有人把一段關鍵的景象封進了里面,等我們看見?!?/p>
三人一時沉默。風穿過林梢,樹葉輕響,可這片幽林的氣息正在改變??諝庾兊煤裰兀粑g帶著一絲滯澀感,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地底深處蘇醒。
柳萱兒忽然伸手抓住云綺月手腕,探了探她的脈象?!澳憬浢}里的靈流亂了,”她眉頭緊蹙,“不是反噬,更像是被什么東西引著走,像……被同頻的東西拉扯?!?/p>
云綺月閉了閉眼。她知道那是什么。左臂青痕雖不再蔓延,但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根細線從皮膚下延伸出去,連向盒中的寶石。她沒有掙脫柳萱兒的手,只輕輕搖頭:“我還能撐住?!?/p>
葉凌軒終于邁步上前,劍尖輕點寶盒內壁,靈識緩緩滲入。片刻后,他神色微變?!斑@字跡上有禁制殘痕,很古老,至少千年以上。不是新刻的,也不是活咒?!?/p>
“意思是?”柳萱兒問。
“不是陷阱?!彼f,“是警告。真正的警告——寫下它的人,可能也打開了這個盒子,然后死了,或者消失了。”
云綺月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盒中寶石。它安靜地懸浮著,光芒內斂,再無異象??删驮谒暤囊凰玻菩牡慕鸺y又是一熱,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一只枯瘦的手,將寶石放進樹洞,隨后用藤蔓遮掩,轉身走入霧中。
她猛地睜眼。
“留下它的人……不想讓它永遠藏起來?!彼曇粑㈩?,“他是故意讓我們找到的?!?/p>
“可為什么非得是你來開?”葉凌軒盯著她,“符文流轉的節(jié)奏、咒語的音節(jié),甚至最后的心聲呼應——這一切都像是為你量身設下的門鎖?!?/p>
云綺月沒回答。她不知道答案,但她清楚一點:如果這真是個局,那布局之人早已死去多年;而此刻真正威脅他們的,不是過去,而是即將到來的事。
柳萱兒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林間的光線不知何時暗了下來,不是天色變化,而是空間本身在扭曲。樹影拉長,卻不隨風擺動,地面的落葉開始無序滑動,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
“這里要塌了?!彼f。
葉凌軒立刻將劍橫在身前,掃視四方。他的感知比兩人更敏銳,已經察覺到腳下土地的震動并非來自地底,而是自上而下壓來的壓力——就像整個秘境的穹頂正在收縮。
云綺月咬牙站起,伸手探向寶盒。這一次,她沒有猶豫。手指觸及盒沿的瞬間,寶石輕輕一震,自動落入她掌心。
觸感溫潤,不似寒玉,也不像金屬。它貼合在她掌中,金紋與之呼應,竟有種歸位般的安定感。
“拿穩(wěn)了?!比~凌軒低聲道,“別讓它離開你三尺之內?!?/p>
柳萱兒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巾,遞給云綺月:“裹上,遮住氣息。玉片顯示它的波動越來越強,若引來外魔探知,我們還沒出林就會被圍。”
云綺月點頭,小心用布將寶石包好,塞入袖中。剛收妥,整片樹林猛然一顫,頭頂枝葉交錯的縫隙中,原本透下的微光盡數(sh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霧氣,從四面八方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