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月雙手揚起,符紙即將點燃的剎那,那頭野豬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出。泥石飛濺,地面震顫,它赤紅的雙眼死死鎖定她,獠牙撕開空氣,直撲而來。
她指尖一劃,咬破食指,鮮血滴落在兩張疊加的符紙上。金紅光芒驟然炸開,疾行符化作一股氣浪將她向側(cè)后方推去,與此同時,鎮(zhèn)邪符凌空燃起,化作一張火網(wǎng)迎面罩向野獸頭顱。
火焰觸及皮毛的瞬間,焦臭味彌漫開來。野豬發(fā)出一聲凄厲嘶吼,前沖之勢戛然而止,雙目被烈焰包裹,黑紋在眼白處劇烈扭曲,仿佛有無形絲線正被灼燒斷裂。它踉蹌后退,四蹄在地上刨出深溝,鼻腔噴出滾燙白氣,卻仍不肯倒下。
葉凌軒趁機躍起,劍鋒凝聚靈力,一式“流風(fēng)回雪”自高處斬落。劍氣如霜刃切過,精準(zhǔn)命中其右后膝關(guān)節(jié)——正是先前柳萱兒所傷之處。皮肉裂開,血花迸濺,野豬右腿猛然一軟,跪倒在地。
“材料!”云綺月落地未穩(wěn),立刻扭身望向岸邊堆疊的木材。幾根主梁已被方才的沖擊掀動,其中一根滑入淺水區(qū),正隨波晃動。她迅速結(jié)印,靈力外放,將散落的木料一一牽引回岸,塞進巖縫之間。
柳萱兒強撐起身,左手抓起藤蔓,右手握刀橫在胸前。她臉色發(fā)白,左臂衣袖滲出血跡,但仍一步步挪到堆料旁,用剩余藤條快速纏繞加固,防止再遭撞擊。
野豬掙扎著抬頭,鼻孔中噴出的不再是白氣,而是縷縷黑霧。那霧氣觸地即腐蝕青苔,冒出細小氣泡。它四肢肌肉再度鼓脹,脊背隆起如山丘,竟又要起身。
“不對勁?!痹凭_月低聲道,“它體內(nèi)靈力紊亂,像是被人用絲線拉著動的?!?/p>
葉凌軒眉頭一緊:“你是說……有人在遠處操控?”
“不是猜的?!彼⒅柏i頸后一處微微泛金的穴位,“那里有金色細紋浮現(xiàn),是控魂術(shù)反噬的痕跡。只要切斷連接,它就會失去力量。”
“我來逼它低頭?!比~凌軒收劍入鞘,身形一閃已繞至其左側(cè),抬腿猛踹其肩胛。野豬受擊偏轉(zhuǎn),頭顱下壓。云綺月抓住時機,縱身躍上其背脊,短劍出鞘,對準(zhǔn)那處金紋刺入半寸。
靈力逆沖而入,順著看不見的黑絲反向追溯。片刻之后,野豬全身劇震,頸后金紋寸寸崩裂,黑絲如煙潰散。它哀鳴一聲,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灰黑硬毛迅速褪色,獠牙縮回,體型也縮小近半,恢復(fù)成一頭普通的野豬模樣。
四周重歸寂靜,只有河水奔流聲在耳畔回響。
云綺月從尸體上跳下,右手微微發(fā)抖。強行以精血催動雙符讓她靈力損耗極重,指尖傷口尚未愈合,又被劍柄磨破一層皮。她低頭看了看,沒多管,只從腰間取出一塊布條隨意纏了兩圈。
葉凌軒走過來,蹲下檢查野豬尸體,伸手探入頸后傷口。他的手指觸到一小塊堅硬物,輕輕夾出——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骨片,表面刻著扭曲符文,此刻已出現(xiàn)裂痕。
“果然是人為驅(qū)使。”他將骨片遞給云綺月,“這東西嵌在經(jīng)脈里,應(yīng)該是施術(shù)媒介?!?/p>
云綺月接過,捏在手中感受片刻,搖頭:“已經(jīng)碎了,看不出來源。但能煉制這種傀儡的,絕非普通魔修?!?/p>
柳萱兒靠坐在石頭上,喘息稍定。她扯下一段布條包扎左臂,聲音有些?。骸皠偛潘鼪_過來的時候,林子里沒有動靜。如果是遠程操控,那人應(yīng)該就在附近觀察才對?!?/p>
“未必?!比~凌軒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林影,“這種傀儡一旦啟動,可以設(shè)定路線自動尋敵。操控者可能早已離開?!?/p>
云綺月將骨片收入袖袋,走到巖縫邊清點木材。三根主梁中有一根斷裂,另兩根雖完好,但連接處已有裂痕;橫撐木損失兩根,藤蔓也被踩踏多處,部分纖維斷裂。
“得重新找料?!彼f,“原先計劃的一丈六尺木筏做不成了,先做個窄些的,夠載人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