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錘落下的剎那,云綺月聽見銅管深處那一聲輕響,像是某種希望被輕輕叩擊。她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整座石室猛然一震,地面裂開數(shù)道細(xì)紋,幽藍(lán)符文自鍛臺邊緣蔓延而出,迅速爬滿四壁。
“護陣要閉合了。”葉凌軒低聲道,聲音緊繃如弓弦。
云綺月指尖微動,正欲從袖中取出備用的傳訊紙鶴,忽覺空氣凝滯。三道黑影從車間四角疾掠而起,掌心魔氣翻涌,直撲他們藏身的拐角。她瞳孔一縮,猛地將手中僅剩的靜氣符甩出,符紙在半空炸開一團灰霧,遮住對方視線。
“走!”她拽住葉凌軒手臂,借著霧障翻滾至側(cè)方巖壁凹處。碎石擦過肩頭,衣料撕裂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她沒停頓,背靠石壁喘了半息,迅速摸向發(fā)間銀簪——那是紫霄門特制的鳴心針,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激發(fā)出一次短距傳訊。
她咬破舌尖,精血順著唇角滑落,滴在簪首。靈力剛注入,一道黑刃破霧斬來,鐺的一聲脆響,銀簪從中斷裂,半截斷簪跌入掌心,邊緣還沾著血。
“他們早就在等我們動手?!比~凌軒橫劍擋下第二擊,劍身嗡鳴不止,虎口震得發(fā)麻。
云綺月盯著手中殘物,心跳沉了一拍。她沒說話,只將染血的簪尖塞進通風(fēng)銅管縫隙,任那股帶著硫磺味的氣流托著它緩緩滑遠(yuǎn)。哪怕不能傳信,至少能留下一點蹤跡。
外面的人若查到這根簪子,總會知道有人來過。
可她剛收回手,地面符文驟然亮起,五道身影從通道兩側(cè)躍出,落地?zé)o聲,氣息交錯成網(wǎng)。其中一人抬手一揮,空中浮現(xiàn)出一張暗紅色的網(wǎng)狀結(jié)界,瞬間籠罩整個通道入口。
斷靈網(wǎng)。
任何靈力波動都會引來反噬。
云綺月呼吸一滯,指甲掐進掌心。這不是普通的封鎖,而是專門針對傳訊手段的壓制陣法。對方早已預(yù)料他們會嘗試聯(lián)絡(luò)外界。
“想跑?”一名黑袍人冷笑,刀鋒指向他們,“你們潛伏這么久,就是為了看一眼那根桿子?可惜,它已經(jīng)醒了。”
云綺月沒應(yīng)聲,目光掃過四周。鍛臺仍在震動,那根長桿懸浮半空,表面靈契鎖紋自行流轉(zhuǎn),如同活物。灰袍人依舊跪伏在陣心,雙手壓地,肩背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絲黑血。
他還活著,在撐。
可他們不能再等了。
“分頭拖住他們?!比~凌軒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我引開三個,你找機會再試一次傳訊?!?/p>
“不行?!痹凭_月立刻搖頭,“斷靈網(wǎng)一旦觸發(fā),你會被瞬間抽干靈脈?!?/p>
“那就別觸發(fā)?!彼麄?cè)身一步,劍鋒斜指前方,“我只需要十息。”
話音未落,他已沖出掩體,劍光如電劈向最近的敵人。金屬交擊聲炸響,火星四濺。另一人立刻撲上,雙刀交錯,逼得他連退兩步。第三名魔修繞后包抄,掌中凝聚一團漆黑魔元,直襲其后心。
云綺月咬牙,沒有跟上。
她貼墻而立,手指快速在腰間摸索。迷蹤符只剩最后一張,若用在這里,之后便再無脫身之計。但她不能看著葉凌軒獨自迎戰(zhàn)。
就在這時,鍛臺方向傳來一聲悶響。
那根長桿緩緩下沉,重新落回臺面,通體赤金光澤未散?;遗廴私K于支撐不住,整個人向前一栽,手掌仍死死按在陣紋之上。黑氣纏繞全身,皮膚下隱約有裂痕蔓延。
“核心已定。”黑袍人冷聲宣布,“法引樞煉成,即刻轉(zhuǎn)運?!?/p>
云綺月心頭一沉。
若讓這東西離開這里,后果不堪設(shè)想。她不能再猶豫。
她抽出迷蹤符,貼在對面墻上,指尖輕彈,符紙微燃,墻面光影扭曲,幻化出兩人奔逃的虛影。果然,兩名守衛(wèi)立刻追擊而去。
她趁機沖向通風(fēng)口,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玉牌——這是師父給她的緊急聯(lián)絡(luò)令,只能使用一次,代價是燃燒三年修為。她來不及多想,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玉牌中央。
靈力剛催動,斷靈網(wǎng)猛然顫動,一股巨力從天而降,直接砸向她頭頂。她被迫收手,翻身后撤,玉牌脫手飛出,撞在巖壁上,裂開一道細(xì)縫。
“別白費力氣了。”為首的黑袍人一步步逼近,“你們看到的,只會成為你們的墳?zā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