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紋蔓延至腳邊時,云綺月猛地后撤半步。玉佩懸在水晶球前,紅光如織,將整片空間染成暗赤。那道模糊畫面仍在流轉(zhuǎn)——荒原、高塔、掌心朝天的身影,衣角翻飛間隱約可見紫金紋路。
她喉嚨發(fā)緊,指尖無意識地?fù)徇^腰側(cè),那里本該掛著師父賜下的平安符,如今只??沾p晃。
“別看!”葉凌軒低喝一聲,手臂橫擋在她眼前。他另一只手已按上劍柄,卻未拔劍,而是以劍鞘為支點(diǎn),在三人周圍劃出一道靈力弧線??諝馕㈩?,像是被無形之物擦過,發(fā)出極細(xì)的嗡鳴。
柳萱兒跪坐在地,雙手撐住身前石面,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她嘴唇翕動,無聲念著某種口訣,額角青筋微微跳動。片刻后,一層淡金色薄霧自她掌心升起,緩緩覆蓋三人頭頂,隔絕了部分壓迫感。
“不是攻擊。”云綺月終于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是記憶……被人留下來的記憶?!?/p>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光已穩(wěn)。剛才那一瞬,她分明感覺到玉佩的脈動與自己心跳重合,仿佛有股外來的意識順著經(jīng)絡(luò)試探進(jìn)來。她立刻運(yùn)轉(zhuǎn)守心訣,眉心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銀光,像水底沉石般守住神識中樞。
葉凌軒側(cè)頭看了她一眼:“你能分辨真假?”
“不能全信?!彼⒅颍暗恳欢吻逦漠嬅娉霈F(xiàn)前,玉佩都會先震一下。它在篩選信息。”
話音未落,球體驟然一亮。光芒暴漲的剎那,地面裂紋齊齊向上翹起,碎石懸浮半空。那幅畫面再度浮現(xiàn),比之前清晰數(shù)倍:黑云之下,無數(shù)人影伏地叩首,脊背彎曲如弓。高塔底部堆滿枯骨,顏色發(fā)黑,似被烈火焚燒多年。塔頂玉佩緩緩旋轉(zhuǎn),投下一道筆直光柱,正落在那人的右手上。
云綺月呼吸一滯。
那只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上,手腕處纏著一條褪色紅繩——和她小時候戴過的樣式一模一樣。
“不可能?!彼溃澳鞘恰襾G在后山的那條。”
柳萱兒猛然抬頭:“你說什么?”
“沒什么?!痹凭_月迅速收斂神色,可指尖已在微微發(fā)抖。她記得清楚,七歲那年,她在宮中后花園迷路,跌進(jìn)一處廢棄井口。爬出來時,手腕上的紅繩不見了。師父后來告訴她,那口井通著舊時禁地,不該去。
而現(xiàn)在,這畫面里的紅繩,竟和當(dāng)年丟失的一模一樣。
“重點(diǎn)不在這里?!比~凌軒目光冷峻,“看他的位置。他是儀式的中心,不是祭品,是主持者?!?/p>
“可他是紫霄的人?!绷鎯阂а溃叭羰谴箝L老……宗門早就察覺了?!?/p>
“我們只看到背影?!痹凭_月深吸一口氣,“沒有臉,也沒有聲音。現(xiàn)在下結(jié)論,只會亂了陣腳。”
她抬手掐住掌心,疼痛讓她思緒清明。不管那人是誰,眼下最要緊的是弄清魔族真正的目的。她再次凝神,不再緊盯畫面,而是感知玉佩的震動頻率。果然,每當(dāng)真實(shí)片段出現(xiàn),玉佩都會以特定節(jié)奏輕顫三下,間隔均勻,如同敲鐘。
“跟上這個節(jié)奏?!彼吐曊f,“用靈力去接,別強(qiáng)求看清?!?/p>
三人迅速調(diào)整站位,呈三角形圍住水晶球。云綺月居前,葉凌軒與柳萱兒分列兩側(cè),各自釋放靈力,形成閉環(huán)。當(dāng)玉佩第三次震動時,她果斷將一縷靈識探出,順著那股波動滑入光影之中。
這一次,她聽到了聲音。
不是從耳朵傳入,而是直接浮現(xiàn)在腦?!统?、沙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回響:
“九域之外,門已銹蝕。唯有持玉者之血,方可啟鑰?!?/p>
緊接著,畫面切換:一座巨大門戶矗立虛空,表面布滿銅綠般的斑塊,裂縫中滲出黑色霧氣。無數(shù)鎖鏈纏繞其上,每一根都刻著古老符文。而在門前,站著數(shù)十具身穿各派服飾的尸體,胸口空洞,精魄已被抽離。
“他們要用活人祭門?!绷鎯耗樕l(fā)白,“不止三洲,是所有修真勢力都要遭殃。”
“不止?!痹凭_月聲音發(fā)澀,“你看那些鎖鏈。它們不是封印門,是在維持它不崩塌。一旦有人強(qiáng)行開啟,整個結(jié)構(gòu)會瞬間瓦解,連帶周圍空間一起撕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