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月的手指還按在那張舊地圖上。她慢慢把寫有坐標的紙條收進袖子里,動作很輕。殿里的燭火一閃一閃的,墻上的影子來回晃動。對面的灰甲護衛(wèi)戴上頭盔,站回柱子旁邊,一動不動。
黑袍人開口了,聲音有點低:“血契已經(jīng)通了,有些事該說了?!?/p>
他說完,角落的蠟燭突然跳了一下?;鸸庹粘鏊侵煌旰玫难劬Γ走吷嫌幸稽c金色的紋路。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卷破竹簡,放在桌上。竹簡邊緣是焦黑的,像是被火燒過又拼起來的,上面刻著很多符號,有些已經(jīng)看不清了。
“這是我們在第七節(jié)點附近找到的記錄。”他手指劃過一道裂痕,“魔族最近不是為了攻城占地?!?/p>
云綺月抬起頭,眼神很冷。她眉頭皺起,好像知道接下來的話不好聽。
“他們在收集一種能量。”黑袍人繼續(xù)說,“來自地底斷靈井的殘余靈流。這地方一千年前就枯了,三年前卻開始恢復(fù)。我們一開始以為是自然現(xiàn)象,直到探子帶回尸體——那些人死的時候經(jīng)脈全碎,魂魄沒散,反而被拉進地下。”
柳萱兒小聲問:“用魂魄當燃料?”
“不只是燃料?!被壹鬃o衛(wèi)突然說話,聲音沙啞。他手握緊護甲,“那是引子。真正目的是讓九獄陣反向運轉(zhuǎn)。一旦成功,東玄洲的地脈會被抽干,所有修士都會變成養(yǎng)料,修為越高,死得越快。”
葉凌軒握緊劍柄,聲音發(fā)緊:“他們想把修真界變成祭壇。”
“沒錯。”黑袍人點頭,看向三人,“你們送來的情報很重要。靈脈偏移、符文異常,都是陣法出問題的跡象。但我們?nèi)睂崙?zhàn)證據(jù)。你們真的見過魔族用這種術(shù)法?”
云綺月沒說話,從腰間取出一塊玉簡,放在桌上。她閉眼輸入靈力,玉簡亮起影像——漆黑山谷里狂風大作,天色發(fā)黑。一群黑袍人圍著一口枯井,手里拿著發(fā)光的骨片,嘴里念著聽不懂的咒語。井口冒出灰霧,霧中有哭聲,像小孩、老人、女人的聲音混在一起。
突然地面裂開,紅光沖天。那些黑袍人的身體迅速干癟,皮膚萎縮,血管凸起,眼睛凹陷,像被什么東西吸走了生命。一人還沒來得及叫喊,整個人變成焦黑骨架倒下。
“這是我們拍到的北境畫面?!痹凭_月語氣平靜,“那天我們死了兩個人。一個靠近時被氣流撕碎,另一個看到了井底的東西,當場瘋了。他在地上爬了一夜,一直重復(fù)一句話:‘它們還在動,它們還沒死’。”
現(xiàn)場符痕與竹簡記載完全吻合。而且……”她翻開筆記,“方圓十里內(nèi)沒有活物,草木都變灰白,像被抽空了生命力?!?/p>
黑袍人盯著玉簡看了很久,額頭青筋跳了跳。最后他閉眼低聲說:“原來他們已經(jīng)做到這一步了。九獄逆輪,血啟歸墟……這不是復(fù)活古陣,是要重啟滅世之劫。”
殿內(nèi)安靜下來,只有燭火噼啪響。
過了一會兒,云綺月開口:“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不只是地圖和情報。我們需要能隨時聯(lián)系的方式。前線變化太快,等消息傳回去再決定,早就晚了。”
黑袍人問:“你想怎么聯(lián)系?”
“設(shè)雙線情報站?!彼f,“紫霄負責戰(zhàn)場監(jiān)控,每天固定時間傳戰(zhàn)況;你們提供歷史數(shù)據(jù)和禁術(shù)模型。用加密符文傳信,避免泄露。我建議用‘星移陣列’編碼,每六小時換一次密鑰,兩邊同時生成,防止被截獲?!?/p>
紫霄劍陣可擔任正面牽制任務(wù);你們熟悉地脈機關(guān),負責破陣和排雷。這樣能少死人,效率也高。要是有突發(fā)情況,可以用聯(lián)絡(luò)符緊急溝通?!?/p>
柳萱兒拿出一個小布袋,倒出幾枚銅牌。銅牌是暗褐色的,表面有微弱銀光:“這是我做的聯(lián)絡(luò)符,可以短距離傳音,最遠三十里。里面有自毀機制,一旦有人強行破解,立刻燒毀核心。我們可以各派一個人輪流值班,專門對接,保證命令不卡住?!?/p>
黑袍人沒馬上回答。他看向身后的灰甲護衛(wèi)。那人沉默一會兒,輕輕點頭。
“可以?!焙谂廴私K于說,“但從明天起,必須每天兩次交換情報。早上辰時一次,晚上戌時一次。錯過一次,合作暫停。如果發(fā)現(xiàn)假情報,算背叛,后果自負?!?/p>
“同意?!痹凭_月答得很快。
“還有一件事。”黑袍人看著她,“你們提到實地勘察。但第七節(jié)點太危險,不能隨便派人進去。那里不僅有古老禁制,還有‘回響’——死去修士的執(zhí)念會形成幻象,影響心智。十年前七人小隊進去查探,出來只剩一個,只會笑,再也說不出話?!?/p>
葉凌軒上前一步:“我可以帶隊去。只查外圍,不深入。我會帶凈心鈴和鎮(zhèn)魂符,防備干擾?!?/p>
“我也去。”云綺月說。
黑袍人搖頭:“不行。你是持契者,連著南北兩盟。你要是出事,聯(lián)盟就垮了。沒人能替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