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月的手掌還殘留著被陰影侵蝕后的麻木感,指尖微微發(fā)涼。她沒有收回手,而是將匕首橫在身前,刀鋒朝上,用另一只手輕輕撫過刃面。那上面原本浮現(xiàn)出的裂痕已經(jīng)消失,可她知道,剛才那一瞬的異樣并非錯覺。
葉凌軒站在她左側(cè)半步,劍尖輕點地面,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沒說話,但呼吸比之前更深更緩,像是在壓抑某種從體內(nèi)蔓延開來的不適。柳萱兒靠在右壁,手指貼著石面滑動了一寸,隨即縮回。
“這墻……還在滲?!彼吐曊f。
云綺月點頭。那層滑膩的液體并未干涸,反而越來越多,順著巖縫緩緩向下流淌,在昏暗中泛著微弱的反光。她抬起腳,試探性地踩向門前的地面。靴底剛觸到石板,整塊區(qū)域便輕微下陷了一分,隨即又彈回原位。
“有機關?!彼f。
三人靜立片刻,聽著通道深處傳來的低沉震動,像某種巨物在緩慢移動。云綺月閉了閉眼,體內(nèi)的力量隨著呼吸緩緩流轉(zhuǎn),驅(qū)散了腦海中那一絲因黑霧殘留帶來的恍惚。她睜開眼,抬手在胸前劃出一道血線,指尖沿著掌紋勾勒出一個極簡的符形。靈光微閃,三人之間的氣息再度連成一線。
“走的時候別碰墻,也別踩中間?!彼曇艉茌p,“霧會讓人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話音落下,她率先邁步,腳尖點在邊緣一塊凸起的巖石上。葉凌軒緊隨其后,劍橫于側(cè),隨時準備格擋突襲。柳萱兒最后一步跨過門檻時,身后那扇半開的門忽然發(fā)出一聲輕響——不是關閉,也不是開啟,更像是內(nèi)部某處機括松動的聲音。
他們沒回頭。
甬道比想象中更窄,僅容兩人并行。兩側(cè)石壁上的孔洞排列整齊,每隔幾步就有一個,不斷滲出灰白色的霧氣。云綺月察覺到第一縷霧纏上腳踝時,立刻屏住呼吸。那霧并不冰冷,反而帶著一絲溫熱,觸膚即散,卻讓她心頭猛地一跳。
她看見葉凌軒轉(zhuǎn)頭看向她,眼神清明,可嘴唇動了動,說出的話卻不像他自己:“你根本不該進這里,他們會殺了你?!?/p>
云綺月不動聲色,反手在臂上劃了一道,鮮血滴落瞬間化作一道微光屏障?;孟笸巳?,葉凌軒的表情恢復如常,但他顯然也經(jīng)歷了同樣的干擾,眉頭緊鎖。
“別回應任何聲音?!痹凭_月提醒,“聽見什么都當假的?!?/p>
柳萱兒咬住下唇,從袖中取出一根細長的白羽,那是她早年闖蕩荒林時用來測風向的舊物。她輕輕一拋,羽毛飄向前方地面。剛落地,整片區(qū)域驟然塌陷,露出下方密布的鐵刺,根根向上,尖端泛著幽藍光澤。
“淬毒?!比~凌軒低聲道。
云綺月蹲下身,伸手探向塌陷邊緣的巖縫。她的動作很慢,指尖小心翼翼撥開碎石,終于摸到一條嵌入石中的細線。她順著線往里推,直到觸碰到一個隱蔽的銅制轉(zhuǎn)輪。
“這是聯(lián)動機關?!彼f,“踩中陷阱的人會被刺穿,同時驚動后面的毒霧噴口?!?/p>
柳萱兒皺眉:“那我們怎么過去?”
云綺月沒答,而是將匕首插入縫隙,借力撬動轉(zhuǎn)輪逆向旋轉(zhuǎn)。咔的一聲輕響,下方鐵刺緩緩收回。她站起身,示意二人跟上,沿著墻邊最窄的一條路徑前行。每一步都極為謹慎,腳尖先探,確認無礙后再全腳掌落地。
穿過陷阱區(qū)后,前方出現(xiàn)一段環(huán)形石廊。頂部布滿蜂窩狀小孔,每隔數(shù)息便會噴出淡綠色霧氣,彌漫空中。地面刻著復雜的紋路,云綺月一眼認出那是反靈陣,一旦催動靈力,便會加速毒霧擴散。
“不能飛,也不能瞬移?!绷鎯河^察片刻,忽然湊近其中一處噴口嗅了嗅,“是腐心苔和冥磷粉混的毒,遇熱即燃,遇寒則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