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搖頭:“不行。你是持契者,連著南北兩盟。你要是出事,聯(lián)盟就垮了。沒人能替你?!?/p>
“那就各出一人?!痹凭_月堅持,“我和你們的人一起去。只看地形,不做任何操作。發(fā)現(xiàn)異常立刻撤。這是我們最低的信任底線?!?/p>
黑袍人看了她很久,像是在衡量這句話的分量。最后他轉向灰甲護衛(wèi):“你去。”
那人沒說話,只是抬手按了按胸口的護甲。動作沉穩(wěn),卻讓人感到一股壓力。他不像普通人,更像是某種被封印過的武器,現(xiàn)在重新出鞘。
“另外。”云綺月從懷里拿出一枚獸紋傳訊令,托在掌心。令牌黑色,雕著一頭怪獸,眼睛是幽藍晶石,微微發(fā)亮?!斑@個能不能現(xiàn)在啟用?我想確認北境哨點分布,方便安排后續(xù)行動。”
黑袍人看著令牌,眼神復雜,像在回憶什么。過了很久,他點頭:“可以。今晚會有人把暗衛(wèi)名單送到你房里。憑這個令,可以在北境任意據(jù)點調(diào)三人以下支援,包括補給、情報員或臨時戰(zhàn)力。但記住——每次調(diào)用都要留下印記,事后要查?!?/p>
柳萱兒悄悄松了口氣。她低頭翻筆記,在空白頁寫下“雙軌情報”四個字,畫了個圈,筆尖用力,差點劃破紙。她知道,這不僅是建立協(xié)作機制,更是重建信任。過去百年,南北兩盟互不往來,多少機會毀在猜忌里。
云綺月收回傳訊令,目光落在地圖上。她的手指移到第七節(jié)點西側,點了點那個標著“枯井”的位置,停了很久,仿佛能感覺到地下的震動。
“我們明天拂曉出發(fā)?!彼f,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楚,“先探外圍。同時啟動推演,用你們的古陣臺模擬地形。三天內(nèi)做三輪測試。結果一致,再定下一步。”
黑袍人站起來,走到石柱前。黑袍人凝視柱身血契文字,他的手指劃過“共生死”三個字,低聲說:“一百年了,第一次有人愿意聯(lián)手。不是為了權力,不是為了資源,只是為了……活下去?!?/p>
沒人接話。
他走回來,從桌下拿出一只青銅匣,打開后里面是一塊黑色晶石。晶石拳頭大小,內(nèi)部有光點流動,像星星在轉,偶爾閃過紅線,像心跳。
“這是地脈觀測儀?!彼f,“能顯示七條主靈脈的能量變化。你們帶走一塊副器,隨時監(jiān)控。一旦某條脈能量驟降,就是魔族動手的信號。特別注意西北方向的‘蒼脊脈’,它是七脈中最弱的一環(huán)。”
云綺月接過晶石,掌心傳來輕微震動,像握住了大地的心跳。她交給葉凌軒保管,他小心放進特制的靈囊里。
“還有一件事?!彼鋈幌肫鹗裁?,皺眉問,“那張紙條上的警告——‘勿信左側通道’。你們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黑袍人皺眉:“什么紙條?”
她沒回答。眼角掃向殿角的灰甲護衛(wèi)。那人正在整理腰帶,動作一絲不茍。就在他挽起袖口時,云綺月看到一點異樣——那一截布條邊緣,沾著極淡的青色墨痕。
那種青墨……是北境獨有的“霜紋染”,只有在極寒之地寫密信才會用,遇熱消失,遇冷才顯。
柳萱兒也發(fā)現(xiàn)了。她合上筆記本,指尖在封面敲了一下——這是她們之間的暗號:可疑。
“時間不早了?!焙谂廴丝聪虼巴猓爝呉延形⒐?,“你們先休息。明天行動前,我會讓副手送來完整的北線推演圖。房間已準備好,守衛(wèi)也會加強。”
云綺月行禮起身,其他人也跟著離開。腳步聲在大殿里回蕩,漸漸遠去。
就在他們快走出門時,灰甲護衛(wèi)突然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小姐?!?/p>
所有人都停下。
他緩緩抬頭,干裂的嘴唇翕動,眼窩深陷如墨潭。他盯著云綺月,一字一句地說:
“走的時候,別碰井邊的石頭。那些石頭……會咬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