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他盯著云綺月:“你說四成靈源,分幾批?”
“三批。”她答得干脆,“第一批兩成,今天就能開始輸送。第二批一個月內(nèi),等你們交出第一張完整地圖并通過驗證后再啟動。第三批三個月后,看聯(lián)合防御進度再定。如果有拖延,后面就不給了?!?/p>
“向?qū)??”黑袍人問?/p>
“必須參加實戰(zhàn)推演。”云綺月看著他,“不能只給一張圖就完事。我們要知道哪里有埋伏,哪里能設伏,哪些通道被魔氣污染。這些光靠文字寫不出來。地形會騙人,但人的記憶不會輕易改。”
黑袍人沉默著,手指在扶手上劃了幾下,像是在計算。殿外忽然吹進一陣風,檐角的銅鈴響了一聲,聲音遠,有點凄涼。
最后,他點頭:“可以。我讓副手跟你們進演陣臺?!?/p>
“還有?!痹凭_月補充,聲音更沉,“如果發(fā)現(xiàn)你們隱瞞關鍵信息或者造假,協(xié)議立刻終止,已經(jīng)交付的資源算戰(zhàn)損,不再追討。而且紫霄有權公開真相,讓天下人一起審判背盟之人?!?/p>
柳萱兒忍不住笑了。這一條等于堵死了后路,逼對方說實話。她抬頭看葉凌軒,對方嘴角微微揚了一下。
黑袍人嘴角抽了抽,居然沒反對:“公平。戰(zhàn)場上最怕的不是敵人狠,是自己人藏刀。”
葉凌軒這時上前一步:“我會帶三人小隊先去邊界勘察地形,明天出發(fā)。希望你們能派一個熟悉第七節(jié)點周邊環(huán)境的向?qū)?。那里是古?zhàn)場,地下有塌陷區(qū),還有沒引爆的禁制殘留?!?/p>
話剛說完,一個灰甲護衛(wèi)突然開口:“我去?!?/p>
聲音低沉,像金屬摩擦,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
黑袍人轉(zhuǎn)頭看他,眼神復雜,有驚訝,也有心疼。那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右耳少了一半,左臉有道從鼻梁貫穿到眼角的傷,眼窩深陷,只有一雙眼睛還亮如寒星。
“我在那邊活了三十年。”他說,“每一塊石頭我都認得。我知道哪條溪水在月圓夜會變成血河,也知道哪座山丘下埋著三百具將士的骨頭。他們的魂還在喊,我沒忘?!?/p>
云綺月看著他,認真點頭:“謝謝?!?/p>
殿里的風小了些。燭光穩(wěn)定下來,照著桌上的銅符和血痕。那金線又出現(xiàn)了,沿著兩人之間的方向延伸,像是古老的契約正在重新連接。
莫沉舟站起來,走到石柱旁。他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符文凹槽,指尖蹭到一道淺痕。那是一行被歲月磨平的字,幾乎看不清。
“這柱子上的律文還能感應嗎?”他問。
黑袍人抬頭:“一百年沒用了,但只要血契還在,就能通。需要活人的血,和舊誓共鳴?!?/p>
“那就再刻一次?!蹦林蹚男渲心贸鲆话讯倘?,黑色無光,卻是當年盟誓用的那一把。他在掌心一劃,血滴落,正好落在柱底一道舊刻痕上。鮮血滲進石縫,光芒一閃,隱約浮現(xiàn)出幾個字:**量力承責,互守生死**。
云綺月也走過去,拿起短刃。這次她沒有猶豫,割破手指,讓血順著刻痕流下。金線再次亮起,比之前更清楚,甚至沿著柱身往上爬,顯出一段殘缺的盟文:“……同生共死,不棄不離?!?/p>
黑袍人看著她,忽然說:“你不怕我們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