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上門,倒了杯水,把藥吞了下去。藥很苦,但她沒皺眉。躺上床時,手伸進衣服,摸了摸護心鏡還在不在。又把手伸進內袋,碰到玉牌的裂口。那一瞬間,溫度確實高了些,像曬了很久的石頭,有點燙。
她沒再多想,閉上眼睛。
半個時辰后,莫沉舟走過回廊,進了偏殿。
燭光照著他半邊臉,另一半藏在暗處,輪廓模糊。黃麻紙上寫著五個名字,每人旁邊有個標記,表示靈力狀態(tài)。四個是正的,一個是斜線,那是許青。傍晚時他靈力波動了一下,雖然調好了,但痕跡還在。莫沉舟盯著那條斜線看了很久,手指輕輕擦過,好像想把它抹掉。
他走到角落的柜子前,拿出一根銀針,通體黑色,針尖泛著藍光。這是“問脈針”,只有執(zhí)令者能用,要滴血才能看出真實經(jīng)絡情況。他在自己手腕上扎了一下,滴了三滴血在紙上。那些標記閃了一下,然后恢復正常。
“心亂則陣破。”他低聲說,聲音像從地下傳來。
這時,林修推門進來,臉色發(fā)白,額頭出汗?!皥?zhí)令大人,我剛才看地圖,發(fā)現(xiàn)第七節(jié)點的位置……好像動了半寸?!?/p>
莫沉舟抬頭,眼神很鋒利?!澳阏f什么?”
“不是畫錯了。”林修把地圖攤開,手指指著一個紅點,“昨晚還在那里,現(xiàn)在偏了。我用定位符試了三次,結果一樣,誤差不超過一絲?!?/p>
莫沉舟走過去,手指按在紅點上,閉眼感應。片刻后,他抽出短刀,在掌心劃了一道,血滴在地圖上。血珠滾動,最后停在偏移后的位置,不再動。
“陣眼在動?!彼曇艉芾?,“魔族在調整節(jié)奏。”
林修咬著嘴唇,手指發(fā)白?!澳俏覀兠魈爝€去斷崖關嗎?”
“去?!蹦林凼掌鸬貓D,動作干脆,“但他們必須知道這件事。這不是演習,是真出事了。天亮后,把這個變化加進你們帶去的情報里?!?/p>
“可如果他們在路上動手呢?”
“那就打?!蹦林垩凵駴]變,好像早就想到這一幕,“能談判的人,也得能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不然,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p>
他走出偏殿,回到外院。葉凌軒坐在石階上,劍橫在膝蓋上,手一直沒離開劍柄。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角,他也沒動。
“她睡了?”莫沉舟問。
“吃了藥,應該睡著了?!比~凌軒抬頭,“您查過了?”
“查了。”莫沉舟站定,“許青問題不大,是壓力太大引起的經(jīng)脈震動,明天早上就能恢復。但地圖出了問題,第七節(jié)點偏移,說明魔族在推進。這個消息,必須帶到會談里?!?/p>
“她知道了會更緊張?!?/p>
“那就讓她緊張?!蹦林勐曇舻土诵?,但更沉,“緊張才能清醒。她以為是在談合作,其實是在搶時間。晚一天,陣法就更牢一分,等到?jīng)]法逆轉,別說盟約,整個三境都會毀。她必須明白,這一趟,不是為了面子,是為了活命?!?/p>
葉凌軒沒再說話,只是握緊了劍柄,指節(jié)發(fā)白。他知道,從明天開始,不會再有平靜的日子。
山門深處,一間靜室里,云綺月突然睜開眼。
她沒動,也沒出聲,只是盯著屋頂?shù)臋M梁。心跳很快,但她不知道為什么醒。外面風停了,樹葉也不響,整個世界安靜得奇怪。她慢慢坐起來,手伸進衣袋,握住玉牌。
這次,它一直在發(fā)熱。
她拿出來,放在掌心。裂縫深處,有一絲極細的光在流動,像血在血管里走,緩慢卻不停。她想起師父說過:“信物選主人,不看出身,只看內心。只有意志不滅的人,才能繼承契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