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站在主帳外,沒有立刻進去。他抬起手,掌心朝天,那道黑光再次浮現(xiàn),比剛才更亮了一些。云綺月的手指猛地扣進泥土,左臂的紅痕像活了一樣扭動起來,皮膚下的青色紋路迅速向上蔓延,逼近鎖骨。
葉凌軒立刻側身擋在她前面,手臂橫伸,將她完全遮住。柳萱兒咬破指尖,在三人周圍畫了一圈血線,低聲念了一句口訣。隱息符的光澤微微閃了一下,隨即沉下去。
大石后的空間很窄,三個人擠在一起,呼吸都壓到了最低。云綺月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感受那股從骨頭里鉆出來的疼。她把歸墟引路符貼在手腕內側,殘存的靈力順著符紙滲入經(jīng)脈,勉強穩(wěn)住了心跳。
主帳里的玉匣又震動了。
這一次不是短促的顫音,而是持續(xù)不斷的低鳴,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云綺月睜開眼,盯著帳篷縫隙。黑袍人緩緩轉身,走回帳中。簾子落下時,她看到鏡面上的黑霧翻滾了一下,裂痕的位置似乎有細小的光點在跳動。
“他在用鏡子?!彼曇艉茌p,“每次他靠近,玉匣就響。”
葉凌軒點頭:“不只是響。我剛才數(shù)了,一共七次震動,間隔完全一致,像是在傳遞消息。”
柳萱兒摸出另一塊銅片,剛要貼在地上,銅片突然發(fā)燙,邊緣卷曲起來。她趕緊甩手,銅片掉在石頭上,斷成兩截。
“有反制?!彼櫭?,“不能用探測類法器?!?/p>
云綺月深吸一口氣,試著用靈覺去探查主帳內部??蓜偧芯?,引魂絲就在體內猛地一抽,她眼前一黑,差點叫出聲。葉凌軒扶住她的肩膀,傳過來一股溫和的靈力。
“別硬撐?!彼f。
“必須看清楚?!彼龘u頭,“那面鏡子……和我有關?!?/p>
她想起小時候的事。那天晚上宮里來了刺客,母妃把她藏進暗格,自己擋在外面。后來刺客被擊退,母妃受了傷,躺在床上說了句奇怪的話——“他們用了陰引之術,遲早會找上門來”。當時她不懂,現(xiàn)在想起來,母妃說的“陰引”,很可能就是引魂絲的源頭。
而剛才黑袍人身上的氣息,和那一夜刺客留下的完全一樣。
“是他?!彼吐曊f,“當年種下引魂絲的人,就是他?!?/p>
葉凌軒眼神一緊:“你能確定?”
“我能感覺到?!彼职醋∽蠹?,“就像血在往一個方向流,被他牽著走?!?/p>
柳萱兒盯著主帳方向:“如果他是幕后的人,那這個陣法就不只是為了控制玉匣。他在等什么?等某個時機,還是等某個人?”
三人沉默下來。
主帳周圍的守衛(wèi)換了一輪,巡邏路線比之前多了兩條交叉路徑。原本空著的幾座矮屋也陸續(xù)有人進出,穿灰袍,戴兜帽,動作整齊得不像尋常魔族。
云綺月仔細看著那些屋子。它們圍成一個圈,中間插著一根金屬柱,表面刻著扭曲的紋路。柱子底部埋進土里,延伸的方向正好通向主帳。
“那是陣基。”她說,“他們在聚氣?!?/p>
葉凌軒瞇起眼:“這種布局,我在門派典籍里見過。叫九幽鎖靈陣,能把地底的陰氣抽上來,供給大型儀式使用。如果和主帳里的引魂陣連在一起,就能強行喚醒血脈中的印記?!?/p>
柳萱兒臉色變了:“你是說,他們想通過玉匣和鏡子,激活你體內的引魂絲?”
“不只是激活。”云綺月?lián)u頭,“是徹底掌控。一旦成功,我不再是我自己,會變成他們的傀儡,甚至成為打開某種封印的鑰匙?!?/p>
風從營地邊緣吹過,卷起一片枯葉。主帳簾子晃了一下,里面?zhèn)鞒龅统恋囊髡b聲。地面輕微震動,金屬柱開始發(fā)出嗡鳴,一圈暗紅色的光從柱底擴散開來,瞬間消失在土層之下。
云綺月的呼吸一滯。
她感覺到體內的引魂絲動了。不再是被動的抽痛,而是主動地游走,沿著經(jīng)脈往心臟方向爬。她抬手去抓歸墟引路符,發(fā)現(xiàn)符紙已經(jīng)變得干硬,顏色發(fā)黑。
“符要失效了。”她說。
葉凌軒立刻從懷里取出一張新的符紙遞給她:“這是掌門給的備用符,能撐半炷香?!?/p>
云綺月接過,貼在左臂紅痕上方。一股涼意滲進來,暫時壓住了灼熱感。但她知道,這只是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