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纏上腳踝的剎那,云綺月指尖距金紋僅半寸。
她全身靈力早已壓榨至極限,連抬手都變得滯澀。那粗壯黑影貼地疾行,無聲無息,直到勒住小腿才被察覺。冰冷滑膩的觸感順著皮膚蔓延,一股吸力從內(nèi)部傳來,像是要將她的神魂一并抽走。
葉凌軒眼角余光掃見異動,顧不得調(diào)息,強(qiáng)行催動殘存劍意躍起。他右臂顫抖,劍鋒斜劈而下,紫氣在空中劃出一道微弱弧光。劍刃斬中觸手中段,發(fā)出沉悶撞擊聲,未能斬斷,卻讓其動作頓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云綺月借著那點(diǎn)遲滯,猛地屈膝抬腿,腳跟狠狠踹向觸手連接處。束縛松開一線,她順勢前撲,右手五指張開,直按金紋中央。
光自掌心涌出。
并非耀眼爆發(fā),而是如細(xì)流般緩緩滲入銘文縫隙。那些被黑氣覆蓋的古老符線開始泛起微白,像干涸河床里重新流淌的清泉。法陣嗡鳴驟停,暗紅晶石的閃爍頻率明顯紊亂。
“它在退!”柳萱兒嘶聲喊出,聲音已帶沙啞。
她雙掌死死按在地面,最后一縷藤蔓從裂縫鉆出,纏住觸手根部拼命后拉。那藤蔓本就枯黃,此刻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黑萎縮,仿佛被無形火焰灼燒。她的指尖滲出血珠,混著泥土黏在巖面,卻仍不肯松手。
葉凌軒落地時踉蹌了一下,膝蓋重重磕在碎石上。他咬牙撐起身子,左手扶劍拄地,右手探入懷中取出一枚青玉符片。那是師父賜下的本命靈引,平日只用于緊急傳訊,如今卻被他捏碎在掌心。
靈力自丹田深處被強(qiáng)行抽出,順著經(jīng)脈涌入劍身。長劍輕顫,紫光由黯轉(zhuǎn)亮,竟隱隱與云綺月掌心的白光呼應(yīng)起來。
“接住?!彼驼Z,劍尖輕點(diǎn)云綺月后肩。
一股溫潤之力順經(jīng)脈流入她體內(nèi),雖不多,卻穩(wěn)住了即將潰散的靈力循環(huán)。云綺月呼吸一滯,隨即加快輸出速度,將融合后的光明之力更深地注入銘文。
法陣劇烈震顫。
中心符文忽明忽暗,黑氣不再外溢,反而倒卷回縮,形成一股漩渦般的吸力。云綺月感到手掌被往下拖拽,像是要被吞進(jìn)陣心。她左膝跪地,左手撐住陣面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右手依舊死死按在金紋之上。
“別松……”葉凌軒喘著氣,又一口血涌上喉頭,被他強(qiáng)行咽下,“再撐一會?!?/p>
柳萱兒的藤蔓終于徹底斷裂,化作灰燼飄散。她整個人脫力般滑坐在地,背靠石柱,胸口急促起伏,卻仍睜著眼緊盯法陣變化。
“快了……”她喃喃,“它撐不住了?!?/p>
果然,那股倒卷的黑氣漸漸減弱,符文閃爍間隔越來越長,最終凝滯在黯淡狀態(tài)。整座法陣發(fā)出一聲低沉悶響,如同巨獸咽下最后一口氣,徹底靜止。
云綺月緩緩收回手,指尖焦黑,掌心裂開數(shù)道細(xì)口,血混著光屑滴落在陣面上,瞬間蒸發(fā)。她氣息虛浮,臉色近乎透明,卻還是撐著站了起來。
葉凌軒收劍歸鞘,抹去嘴角血跡。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原本籠罩空間的厚重黑霧正在消散,遠(yuǎn)處通道輪廓逐漸清晰。而那層橫亙前方的靈力屏障,表面已布滿蛛網(wǎng)狀裂痕,正緩慢擴(kuò)大。
“它在崩解?!彼f,“用不了多久?!?/p>